只怕目前也沒有力氣跑完”
“你這是在安慰我。時好,我不需要你安慰我。”棹西坐到沙發上,更落寞地笑。
時好停一停,簡單直接地說:“正好,我更想說,可我一樣恨極你。”
棹西神色一震。
樓下,樂言在餐桌上坐了一會,怔然望著窗外不倫不類的景緻。
逸成園的庭院裡原本有一方極寬的泳池,二十四小時恆定水溫,他曾有一次親眼目睹棹西與哪一任女友在裡頭一泡一日,自清晨到黃昏,曲棹西向來精力過剩,還說生命在於運動。可如今,這個泳池竟然已經不見了,替之為一個養魚的淺池,並不規則的形狀,圍著一圈光潔斑斕尚未爬青的鵝卵石,波光粼粼,水聲潺潺,古樸而靜謐,與西式雅緻的別墅顯得太過格格不入。
他揣測時好不會游泳,又或許她會,卻再也不能夠了,她提到自己的身體眼神便閃爍不定。沈時好骨子裡的保守,誰也看得出來。而樂言相信哪一日再入逸成園,這裡恐怕會被改造成蘇式園林,如果不是時好尚在病程,興許棹西已經這樣做了,他的深思熟慮,“體貼入微”,時好已經習慣了,敗也病,成也病,他成功把時好框住——她也是心甘命抵的,她連抱怨都虛弱如斯,甚至說著說著叫樂言聽出一點甜的意思。
這世上最可笑的事莫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這個世上最可敬的事莫過於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樂言站起來,取過放鑰匙的臺几上的筆及便籤紙,唰唰寫下幾個字,就拋下筆打算離開,卻見樓梯上的廊道里棹西關上臥室的門,預備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樂言看出點苗頭,他泰然。
“要走?”一個男人問。
55、Chapter。 54 。。。
“對,要走。”另一個男人答。
棹西默不作聲點點頭,樂言則說:“給你留了一張藥方。”
棹西說:“謝謝。”
樂言略去他口氣裡的生硬,淡然地離開。
棹西目送他出門,下樓,一邊扣上襯衫釦子一邊走近臺幾,手伸出去,躊躇,終於還翻開那張對著的小紙條,忽地浮起一個諱莫如深地笑。
“唯坦誠爾。”四個瘦勁的字黑白分明地落在鵝黃色的紙上,就這麼簡單,原來就這麼簡單。
他要她笑,唯坦誠爾。
也許他曲棹西能無師自通呢?他把紙條塞進西褲口袋裡,又轉身上樓,推開門,時好正懶懶半躺在沙發上攏了攏衣襟,見他進來,忙支起身來,“樂言走了?”
門咔噠一聲關上,他答:“對,走了。”
“不好意思呢,撇下他。”時好訕笑,“這個家有兩位太不盡職的主人。”
“我想他不會介意。”棹西跨過扭成一團的地毯,坐到她身邊,免不了急促一笑,“倒是我十分介意,剛才的事怎麼能只有上半段?”
時好臉一窘紅,神色不安,故意看向別處,狡辯道:“可話你已經通篇聽完了。”
棹西溫聲問:“那麼,我可不可以再聽一次?”
時好見他一臉誠乎期待的樣子,微微好笑,“好話怎麼可以說第二遍,沒有這種道理。至多有下次,我允許你錄下來。”
“下次?猴年馬月?曲太太生了一張鐵嘴,我早有領教。還有,並不全是好話。不,應該說,好話不到五分之一。”他端然提醒。
時好搭一搭眼皮,“我相信以曲先生的功力,只會篩選好話的部分來聽。”她伸手打一個哈欠,“夏天就是討厭,吃飽了就想睡,就像後腦被人下了拔不掉的瞌睡蟲。”
棹西抱起時好,拆穿她,毫不留情,“明明你不吃飽也是想睡的,諸多借口。”可他抱著她緩緩轉了兩個圈才安然放到床上,好聲說:“你愛睡就睡,睡多久都沒關係,只是晚上不能再由著你吃一桌子素菜。”
時好不耐煩,“我知道,白血球,白血球,白血球,該死的白血球。”
她翻個身就要睡了,他在她身側輕輕撫拍著她的肩哄著,回憶起她剛才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完整無缺地自腦海裡鮮活地蹦出來,有清輝的色澤和飽滿的形狀。
她那樣咬牙切齒地說:“我恨你侮辱我的智商,你知不知道我逛街的時候隔著玻璃會看見你的人像門神一樣站在店門口?他們的目光總一刻不停地追尋著我,好似一離開我就蒸發一樣,我沒理由不發覺。你沒有囑咐他們學會當隱形人?”
她那樣咬牙切齒地說:“我也恨你侮辱我的情商,陶藝班的陸老師和姚太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