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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是狂風暴雨,她也不知道露生應當如何應對了。實在是沒法子的話,那麼——

她仰起臉,用耳語一般的輕聲說道:“大哥哥,我不想嫁給少爺。我怕他。”

在看清露生那微微頷首的姿態之後,她得了鼓勵,索性把心一橫,“大哥哥,要不然,咱們跑吧。”

露生攥著她的手,藉著窗外射進來的月光,他能依稀看清丫丫的眉眼。丫丫的眉眼從來沒有這樣生動過,眼角眉梢全流動著光彩與情意。眼巴巴地仰視著露生,她知道自己和大哥哥一旦離了龍家,便要改天換地,活出個新樣式了!

到那時候就好了,就再也不用怕了。即便不小心做錯了事情,也不必閉著眼、咬著牙,去等待接下來那雷霆一般的怒斥或者防不勝防的拳腳了。那樣的日子會是什麼滋味?想象不出,一定是好的。哪怕窮了,窮到吃糠咽菜了,也一定是好的。

這想都想象不出的好日子讓丫丫心中生出一陣酸楚,她想再向大哥哥做出一點保證,保證自己絕不是個好吃懶做的笨丫頭,兩個人跑出去了,她絕對不做他的累贅。他不是總說現在外面的女子也都和男子一樣了嗎?她不比她們缺少什麼,也沒有裹那殘廢一般的小腳,真到了事情臨頭的地步,她想自己也敢出去自力更生,賣力氣賺錢。

可是未等她真正開口,露生卻是輕輕放開了她的手,“丫丫,你還是嫁給他的好。”

丫丫立時愣住了。

風吹雲動,遮了月光。露生的人融化在了夜色中,只有聲音繼續響起:“我沒想到他是要娶你做正妻。做妾自然是不行的,可若是能夠做龍家的正房少奶奶,那對你來講,也就不能算壞。”

丫丫大睜著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了,就只有露生的聲音在教導她。那聲音斯斯文文的,冷冷靜靜的,簡直帶了寒意。

“我是一無所有的人,你跟了我,前途不可預料。但是嫁給龍相,一生一世榮華富貴,大概總是沒有問題的。”

丫丫低了頭,這一回,她開始快速地眨眼睛,整個人像發了瘧疾似的,抖得牙關直響。

但是她也不哭,也不鬧,只囁嚅著問道:“大哥哥……你不帶我走呀?”

然後她感覺露生好像是笑了一下——沒抬頭,沒看見,屋子裡一片漆黑,抬了頭也是一樣看不見,但她就是感覺露生笑了,而且還是苦笑。一隻大巴掌從天而降,拍了拍她的頭頂,隨即露生的聲音響起來,依然是那麼斯文、那麼冷靜,“丫丫,聽話。”

丫丫垂下了頭,一顆心也在腔子裡往下墜,垂死掙扎一般的,她硬著頭皮又說了一句:“我不怕苦,我沒想要榮華富貴……”

露生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那聲音清朗而又低沉,在丫丫耳中,曾經比任何音樂都更動人,“丫丫,聽話。”

丫丫閉了嘴,其實她的話還沒說完,可是中氣不足,她說著說著就斷了氣息——氣也沒了,話也沒了,甚至周圍一片茫茫黑暗,連她的大哥哥也沒了。

頭腦恍惚了一下,她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世上本來沒有大哥哥,自己也並沒有長大,此刻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夜裡,是剛剛捱了少爺的打。

打就打了,沒處講理,沒人管她,哭也白搭。於是她只好放空頭腦,也不思,也不想。不思不想的時候,人就如同木石,很疼的地方,也不那麼疼了。

邁步繞過前方的露生,她推門走了出去。夜很靜,也很黑,她抬頭往天上看,看到今夜的星星竟是那樣亮與大,熠熠生輝。有流星劃過天際,留下的光芒也璀璨如同一道金虹。

她無憂無慮的少年光陰已然過了,她所有不得見人的美夢也破滅了。她還沒有真正地奼紫嫣紅過,一生中最好的年華,糊里糊塗地就這麼完了。

丫丫悄悄地回房睡覺,誰也沒有驚動。和衣躺在床上,她虛脫一般地閉了眼睛,呼吸微細。因為方才與露生的一相會一表白,已經耗盡了她畢生所有的勇氣。

所以她現在恢復原形,重新變得又懦弱、又笨拙。

與此同時,露生也上了床。端端正正地仰臥在床中央,他似睡非睡地做了個夢。

他夢見十二歲的自己站在一堵高牆下,牆頭上面坐著秀齡。他知道牆後有壞人追殺過來了,所以向上舉起雙手,要接住跳下來的秀齡。然而向上定睛一瞧,他發現秀齡不見了,牆上人變成了七歲的丫丫,丫丫噙著食指,低著頭向他天真羞澀地笑。

沒有秀齡,丫丫也行。他急得一蹦三尺高,拼命去抓丫丫的腳。可是就在他的指尖已經觸碰到丫丫之時,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