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衣的男子,身形修長,氣質飄逸而清冷,踩水如履平地站立,向座中人祝言:“墨氏一族,數千年患心於玉帝,就算合族受盡詛咒,不得已拋棄故地,另擇家園為生,依舊將守衛水殿作為永久職責所在。無論玉帝前世今生,都應向墨族致謝。”白衣繚動如水,拱手淺淺一禮後,涉水無波,緩緩向石座走近過去,且走且言:“墨氏後人,如今只餘非離和菩緹存在。
非離經天命之人從五百年後異世帶回,性情雖然稍顯乖戾,但沉穩內斂,稍加鍛鍊,自可權掌大局。菩緹,以額心點翠石吸取水壁至上靈力,如今已是經歷兩死,再有一次生死洗禮,護衛者之翼就可成功張開。羽光所至,當助天命之人開啟水殿。
而今,天命已達,水殿卻生出意外變化。要令三色大陸復位,氣珠歸原,當取得氣珠元魄。玉帝后人,輝姓,玉葛,在此,誠心向墨族前任族長夫婦求取。還望兩位念我至誠,助我達成心願。”
嚓嚓機關聲起,積塵緩落,前一刻還木訥、缺乏生氣的美婦流波轉目,看向月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目中卻是澄靜如水,“吾本昔日妖靈界木中芙蓉主,自十七歲嫁來墨族,與墨氏郎君相敬如賓,一生助夫君治理墨族,守護水殿。玉帝死,水殿頻頻遭遇邪靈精怪侵入,然水殿光壁之秘,非天命者,不能窺見。為護其秘,墨族積敵無數,死傷亦是過千。邪神惡咒,更陷整個墨族於生死兩難境地。
性命易棄,使命難脫,夫君身赴破境,以一身換取整個墨族和水殿安寧。身為其妻,於冬水宮下村莊安置好墨氏族人後,盡平生靈力,以原木靈身,一分為二,在此化出夫君像,永伴異峰絕地。氣息絕滅時刻,得明鏡流光提示:十年後,天命者降臨,異峰當重現人世。夫君一生守護的水殿,亦將再度開啟。在此,唯盼天命者,助佑一雙兒女,非離與菩緹,在未來世道,重新振興墨族。”
“映象現畢,想必世道已變,唯希望來人代墨族將火芷異寶歸還夏宮。吾最後心願了結,自此當伴夫君永歸塵土。“女子轉了修長頸子,看向身旁威儀男子,眼中閃過溫柔笑意。這一笑,似是穿越世事滄桑,淒涼中透著解脫,似乎她即將面對的不是死亡,而是廝守一生一世的承諾,一時竟讓隔水站立而望的蔻丹痴迷過去。
嘣地清脆兩響,裂於心上,前一刻還端正坐於石座中的兩人,已成兩攤不分彼此的灰燼。
玉葛眉宇微斂,氣質越發清絕出塵,五官映了月色更顯清峻,“塵歸塵,土歸土,世內情痴,世外魂依,至此無牽無掛,永遠歸於極樂!”說完隔空廣袖抬拂,袖影伴了月色共動,看來一時不慎分明。等蔻丹回神過來,月影西斜,石座清冷,那兩堆粉末已然不見蹤影。玉葛手中,則多了指節大小長度的一段枯稿無澤黑木嘆道:“世間多有情痴,這芙蓉主,於墨族危難時刻,身為木屬精靈,本有機會帶了一雙兒女遠走避開。但為了墨族,竟舍將萬年靈木原身化出夫君形像,於無望絕地相依相伴十載!”
不著痕跡將黑木放入袖中。
另一手在腰間隨意一抽,衣衫散處,衣帶化作白色可軟可硬攻器握於手中。又在髮間取下木簪,持於胸前發出淡淡白光縈繞,口中則誦語:“如芙蓉主臨終意願,以木之華光,開啟鏡池封印,火芷異寶,速速現身相見!”言畢,木簪化作星散流光,恰將整個鏡湖鋪滿。
蔻丹在旁看得神情專注,兩人相遇來,這是第一次看見玉葛施展所長。
星光煥散,流波影起,一團透明人形氣體從湖中升嫋出來,浮在半空,虛幻若散的五官幾乎不能辨識。唯有一雙灼紅如珠的雙目看來猙獰明顯,“火芷母火,已經歸服於我。要收回它,除非讓異峰再次恢復破境封界!”
“你就是破境形成的惡靈?”玉葛表情淡淡,手中衣帶如迎風羽巾,在身周裊繞自如而動。
“正是,是你們一起毀滅了破境?”惡靈言畢,氣狀身體化作流線,分別攻往蔻丹和玉葛二人。
“你的對手是我,一切與她無關!”衣帶卷處,白色仙光伴隨冥花幻影,將攻向蔻丹的惡靈分身阻擋過來。
蔻丹眉宇一睨,玉葛,是瞧不起她的能力來著?
“你新得花芽異寶,沒有疏通五行內脈前,最好不要再次動手。”且回手與惡靈交手,玉葛且言。
蔻丹呃了聲,暫時無以為動。玉葛,很準確道出她的身體狀態。回想在殺殿,冷嘯月也曾流露古怪神態。難道都與此有關?
思緒似明未明,眼前帶影化作劍形,玉葛身法輕如絮舞,橫手一揮,將惡靈擋至五尺開外。落於水面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