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封公子,龐忠就帶著了。
夜色越深,雪下的越密,好在路面凍的結實,白雪薄薄覆了一層,並不影響車馬行動。這番前往五邑縣,包括龐忠這位欽差在內,都是騎馬,前前後後的火把舉著,馬蹄噠噠噠,夜色格外靜謐,只是迎面的寒風太冷了。
陳十六騎著馬跟在龐忠身後,位於隊伍中間,這是最安全的位置。
他是個怕冷的,棉衣錦袍,又裹了毛裡子的大氅,攏的緊緊的,但寒風無孔不入。這也算了,尤其是一雙手凍的麻木。他倒是想戴著大毛手套子,可那樣抓不穩韁繩,大晚上的騎馬要萬分留心,他可不敢亂來。
迎頭在馬背上顛了一個多時辰,終於看到五邑縣。
他們沒入城,朝五邑縣東南山上的尼姑庵去。
隨行的有萬霞縣捕頭兒,對臨近的五邑縣自然有番理解。
尼姑庵名叫明月庵,庵堂不大,庵主是個老尼姑,庵內有十一二個尼姑修行。說是修行,實則尼姑們多身世堪憐,無處可去才不得不棲身庵堂,好比現今的兩個小尼姑,便是襁褓中被家人丟在庵堂門口。
尼姑庵裡都是比丘尼,一群女人,哪怕是佛門淨地,也難免受些風言風語。
老尼姑管得嚴,可幾年前還是有個尼姑跟人跑了。
“據說這尼姑庵有些不大幹淨,城裡好幾家子供奉著呢,誰家沒個浪蕩子弟?得了空子沒少往這庵堂裡跑。”話雖沒說盡,但意思點到了。
一行人到了庵堂門前,捕頭兒前去拍門。
陳十六懂得腳都僵了,搓著雙手,跺了跺腳,心裡苦。要是旁人出了事,他真不願意受這個罪,可那是他表哥,唉,他還是挺擔心的。
大半夜的敲門,庵堂裡都不敢開。
“師太,我是萬霞縣捕頭呂山,陪同欽差大人前來辦事。”呂山不僅嘴上說,還將腰牌從門縫兒裡塞進去。
到底不是一個縣的,呂山這人便是聽說過也沒見過,但有了腰牌證明身份就不一樣。再者,夜色寂靜,從庵堂裡能明顯看到外面一片火光,這般大張旗鼓,想來也不是宵小。
這也是行事匆忙,若不然找了附近村子的里正,事兒就簡單的多。
好在大門開了。
主持師太一見著為首一個身穿大紅官袍的老爺,立刻就信了,卻也誠惶誠恐:“老尼見過欽差大人,不知大人夤夜前來有何吩咐?”
“師太不必緊張。”龐忠進了尼姑庵,淡淡掃了幾眼:“你在庵中可有外人?”
“回大人的話,庵中並未有香客留宿。”老尼一臉和善,也不曾慌亂。
龐忠又道:“你這庵中一共多少人?”
“算上老尼在內,共計十二人。”
“勞煩師太將人都叫出來。”
老尼略有遲疑,但還是吩咐身邊兩個尼姑去逐一叫人。
很快,庵堂內所有人都到齊了。這些尼姑,多半是老尼,又兩個七八歲的小尼,倒是有四個年輕的,在十五六到二十五六之間,不僅年歲輕,更是面容清秀,寬大半舊的僧袍也擋不住窈窕的身姿。且這四個眼神兒也活法的多,剛見到這麼些外人還瑟縮,卻又忍不住拿一雙眼睛偷偷到處瞟動。
龐忠掃了一眼,一身官威震的尼姑們低頭斂聲。
陳十六明顯感覺那些尼姑在他身上停留的視線很多,再看那幾人,總有什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