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谷唯一的繼承人舒景元!
〃元兒!〃方巖失聲驚呼。
正要上前,忽然想起,元兒尚不滿十歲,一直居於圓月谷之中,處於月神保護之下,焉會落在天正教餘孽手中?
幻景!幻景!一定是幻景!
方巖穩定心神,努力勸服自己。
而金玉寒在冷笑:〃你還在做夢呢!圓月谷已經被天正教一鍋端了,連月神都被我們教主殺了,……難道月神一點沒預料過我們還會捲土重來?〃
月神預料過的。月神說,〃不知道我下次與人對敵之時,北極是不是已經回到我身邊了。〃月神說,皇甫青雲曾表示〃五年之內,自然會有人收拾圓月谷。月神淪為階下囚之日,便是天正教重出江湖之時。〃
月神預料的,難道真的已經成真?
煙月潭畔的跳躍篝火,載歌的熱血少年,炫麗的三尺青鋒,化作一聲怒吼,蒼玉劍如龍飛舞,張牙縱出。
天地頓時混沌。
碧綠的林中狂風大作。
只有石塊兀然凝立,驕傲而不屑。
方巖出手了,以一敵二,對付當年的乾坤雙魔。
乾坤雙魔亦出手,雙劍如幻如電,交織一處,化作絢爛白光,如滔天巨浪卷向方巖。
方巖瘋了般出手,幻月七劍信手而出,流暢無比,雲行天下龍游大海般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可惜乾坤雙魔武功太高,始終傷不著他們一根毛髮。
而乾坤雙魔劍勢如雷,雖然常常突破了他的劍網,恰恰刺中於他,卻不甚疼,看來也不容易輕易將他拿下。
不知周旋了多久,方巖還是無法取勝,便欲用離恨天絕學,只擔心會傷到地上的元兒。
抽空往地上看時,差點驚叫起來。
一個白衣的青年正溫暖微笑著,幫元兒解開反縛著的雙手。
元兒一把摟住青年的脖子,親親熱熱叫道:〃爹爹,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白衣的北極公子瀟灑不減絲毫,用他長長的袍袖拂了拂元兒臉上的灰塵,道:〃元兒,爹爹帶你回青州去吧。你娘已經打理著,把如意居重新開張了。〃
方巖急叫:〃師父!救我!〃
舒望星俊美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當年不是你幫小嫣引出了我,我還在青州和我的小蝶在一起哩!你害我們分開了這麼久,還想我再幫你!忘恩負義的東西!〃
舒望星怒斥已畢,又笑著彎下腰,攙住元兒的手道:〃我們回去罷!不用理他。〃
看著父子倆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方巖忽然之間心灰意冷。小嫣走了,北極師父也不要他了。我活著究竟為了什麼?
方巖收回了劍,抬頭看竹林上空一片清朗的天。
乾坤雙魔毒蛇一般的雙劍正飛快閃過來。
方巖視若無睹。
世界俱已拋棄我,我又何必斤斤計較自己的生命得失?
生命得失,真的如想象中的那般重要麼?
雙劍從他胸口透胸穿過。
彷彿疼了一下,彷彿沒有。
但方巖卻還站立著,站立著感覺自己的無助和絕望,等著死亡的來臨。
他什麼都沒有等到。
一回頭,乾坤雙魔已不見了。
藍天,碧竹,白石,黃地。
風颯颯地吹,日光暖暖地照。
春光正好。
什麼雙魔,什麼北極,什麼元兒,居然又是幻影。
以為是真,卻是幻中之真。
以為是幻,卻是真中之幻。
一世異朝市,此語真不虛。
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
方巖收了寶劍,手足冰冷。
他已經看出來了。
這是一座大陣。
而且是與以往他所見識過的所有陣法都不一樣的大陣。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
雷以動之,風以散之,雨以潤之,日以晅之,艮以止之,兌以說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
作為陣法基礎的太極兩儀八卦的易數,似乎都不能在此陣有任何反映。這座陣法,居然看似是獨立於八卦易數之外的奇陣。
七情六慾,愛恨情愁,在這個明媚而清冷的竹林裡,如爬山虎一樣肆意蔓延著,擴充套件著,放大著。
不為外物所迷,而為心所迷。
迷心?
方岩心裡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