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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維斯,別睡,你會好的,堅持,我會救活你!”於天河雙目血紅,大滴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砸在他臉上,“你要說什麼?你是不是想問宗銘?他在另一間手術室,所以你必須活著,懂嗎?你活下來他就能活,你要是放棄了,他就完蛋了!”

是嗎?

李維斯大腦混沌,理不清這個邏輯,但莫名從他這句話裡得到了某種無法言喻的力量,那力量支撐著他忍受劇痛而不睡去,那力量像滾燙的岩漿,衝進他的眼眶,讓他的眼睛又酸又漲。

於天河忽然愣了,沾著鮮血的右手輕輕抹去他眼角的水滴,柔聲道:“別哭reeves,一切都過去了,你們都會好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榮家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著你,他們會保佑你們倆長命百歲,攜手白頭。”

我……哭了嗎?

李維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眼淚,感受到自己想要活下去的勇氣,感受到榮氏血緣在他身體內奔騰的力量。

我會好好活下去。

我們都會好好活下去。

長命百歲,攜手白頭。

218、賭城遺事

218;

李維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境從上個世紀開始; 他揹著行囊從廣州出發,遠渡重洋去往歐洲留學;他在櫻花樹下與年輕的伊藤光談笑風生;他回到戰火紛飛的中國,和東北游擊隊翻山越嶺……

他在香港狹小的格子間裡給妻兒寫下家書;他與二弟鄭重約定; 登上開往廣州的大眼雞船。

他在南石頭懲教所昏暗的牢房裡用鉛筆頭寫下所見所聞;他用自己的性命賭贏了伊藤光殘存的人性。

他死不瞑目,但他用生命踐行了自己一生的信仰。

時光倥傯; 他重生在一個溫暖的大家庭裡,他喜歡在陽光溫暖的日子裡推著祖父去公園散步; 聽那個滿頭銀髮的浪子吹噓自己的發家史; 還有自己年輕時代盤靚條順的二十八個前女友。

他遇到一生摯愛,在女生宿舍樓下點起煙花向她求婚,被舍管追著跑了六條街;他二十一歲就當了爸爸; 抱著小小的襁褓笑得像個傻瓜。

浪子死了; 他拆開他留給自己的木箱,震驚於家族被血淚浸泡的歷史;他冒著坐牢的風險偽造許可權入侵公司系統; 查詢罪惡的真相。

他狠心離開了自己的妻兒; 在無數個孤獨的夜裡與菸草作伴,思考自己看不到光的人生。

但他已經做了取捨,他只能在無盡之路上繼續走下去,走下去。

時空交錯,他終於變成了他自己——perrey reeves; 李維斯,“李記”中餐館的小東家,“老祖母”託管所的副所長。

從五歲到十九歲; 父親的面容在他腦海中已經模糊成了一個抽象的符號,但那個高大的背影卻一直一直出現在他的夢境裡。

高中畢業,他和死黨結伴去拉斯維加斯度假,他迷迷糊糊接過陌生人遞給他的硬幣,然後他贏了,像傻子一樣抱著沉甸甸的現金,四處打聽剛才那個資助他的人去了哪裡。

他像個偵探一樣找到了那人的酒店,花二十美金買通了計程車司機,尾隨對方到downtown。

炎炎烈日之下,他端著一杯西瓜汁站在third street上茫然四顧,然後忽然被人勾住了肩膀。

“別回頭,別驚訝,保持微笑。”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壓過來,他嚇得嗆了一下,咳嗽起來。那人連忙順他的背,低聲道歉:“抱歉抱歉,幫幫忙吧小朋友,假裝和我是一起的ok?”

那人胸口的t恤帶著微微汗溼的氣息,那味道讓他想起自己失蹤了十幾年的父親。他捂著嘴抬頭,看到一張稜角分明的男性化的面孔,眼神犀利中帶著溫柔。

他的耳朵尖莫名有些發燙,不自在地掙扎了一下,觸到對方腋下一個硬邦邦的物體。他嚇了一跳,這才看清那人花裡胡哨的短袖襯衫下面居然掖著一把槍!

“我是警察。”那人耳語著說,嘴唇湊在他耳邊,吐出的氣息帶著淡淡的菸草味,“我在跟蹤那個人,看見沒有,穿灰色t恤的那個矮個子……幫幫忙,和我一起跟上去。”

他熱血沸騰,萬萬沒想到電影裡驚險刺激的橋段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忙不迭地點頭,露出一個機械的微笑,和那人勾肩搭背跟了上去。

灰衣人時而站在街邊聽人拉琴,時而在噴泉裡和幼兒嬉戲,時而蹲在廣場邊喂鴿子……他和他的“搭檔”就像普通的遊客一樣跟在後面,期間為了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