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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是碎裂的浪花,就在說話的此刻

豈不已經碎了?致命的太陽微笑地

曬著憔悴的花;生命儘管用血色

點燃面頰,但其中的心可能已經殘破。

33

他頭上扎著開過了的三色堇

和雕謝的、藍白相間的紫羅蘭,

他手裡拿著木杖,上端是柏枝,

周圍纏以幽黑的常春藤的枝蔓,

還不斷滴著日午樹林的露珠;

木杖顫抖著,因為那跳動的心

在搖動他無力的手;這個悼亡者

是最後來到的,他哀哀獨行,

象是離群的鹿,被獵人的箭所射中。

34

所有的人站開了,聽到他痛苦的

呻吟,都含淚而笑,因為他們知道,

他之以異邦語言歌唱新的悲哀,

未嘗不是借別人的不幸來哀悼

他自己的;烏剌尼亞看到這來客的

丰采,喃喃說:“你是誰?”但他不語,

只用手突然撩開三色堇,露出了

被烙印燙傷的、為血凝固的額際,

看來象該隱或基督——呵,但願如是!

35

是誰的溫和聲音在對死者哀悼?

誰以黑斗篷遮上了自己的前額?

是誰的影子對白色的屍床

鬱郁地彎下,象墓碑一樣靜默?

他沉重的心悲愴得發不出聲音。

既然他來了,他,最儒雅的智者,

教過、愛過、安慰和讚譽過亡故的人,

我豈能再以唐突的嘆息打破

他那心中為死者安排的祭禮的沉默。

36

我們的阿童尼飲下了毒鴆——哦!

哪個耳聾的謀殺者竟狠心

給青春的生命之杯投一劑災禍?

現在,那無名的蛆蟲卻要否認

自己的罪惡了,因為連他也感到

那樂音一開始就使嫉恨與邪惡

(除了在一個心胸中還咆哮不休)

都沉寂了,令人只想聽優美的歌,

呵,但那彈奏的手已冰冷,金琴已崩破!

37

活下去吧,誹謗變不成你的名聲!

活下去!別怕我給你更重的譴責,

你呵,在不朽的名字上無名的黑斑!

但你須自知:是你在散播災禍!

每臨到你的良機,由你任意地

吐出毒汁吧,讓那毒牙把人咬遍:

悔恨和自卑將會緊緊追蹤你,

羞愧將燃燒在你隱秘的額前,

你會象落水狗似地顫抖——一如今天。

38

我們又何必為我們心愛的人

遠離世上這群食腐肉的鳶而悲傷?

他已和永恆的古人同遊同睡了,

你又怎能飛臨到他所憩息的地方?——

讓塵土歸於塵土!但純淨的精神

必歸於它所來自的光輝的源泉;

作為永恆之一粒,它將超越時續

和無常,永遠發光,永遠守恆不變,

而你寒冷的屍灰將堆在恥辱的爐邊。

39

呵,住口,住口!他沒有死,也沒有睡,

他不過是從生之迷夢中甦醒;

反而是我們,迷於熱狂的幻象,

盡和一些魅影作著無益的紛爭,

我們一直迷醉地以精神的利刃

去刺那損傷不了的無物。我們象

靈房中的屍身在腐蝕,天天被

恐懼和悲哀所折磨,冰冷的希望

擁聚在我們的泥身內,象蛆蟲一樣。

40

他是飛越在我們夜影之上了,

嫉妒和誹謗,憎恨和痛苦,還有

那被人們誤稱作“歡愉”的不安,

都不能再觸及他,令他難受。

他不會再被濁世逐步的腐蝕

所沾染了,也不會再悲嘆和哀悼

一顆心的變冷,或馬齒的徒增;

更不致,當精神本身已停止燃燒,

把死灰還往無人痛惜的甕中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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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