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尋個機會對家裡坦白的!哪知他經不得嚇,還未動刑便尿了褲子。”
“……”這作風未免太過大膽。暗結珠胎,和這麼個人……渣?
金氏道:“你大伯母自然不肯。讓歡兒高嫁她已經嚐到了甜頭,她一心想讓喜兒再尋個好人家。雖然眼下喜兒壞了清白,可再壞也不能便宜了那個窮酸鰥夫!聽說前幾日就發落了那書生,又給喜兒下了一劑猛藥……”
宋研竹想起方才那陣哭聲,不由地寒毛直豎:大約是痛極了才會那樣歇斯底里罷?
她兀自出神,金氏在她跟前揮揮手道:“家裡該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現下你是不是該告訴我,榮正和憐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日宋研竹讓李旺送幼圓回來便沒想過瞞著金氏,當下裡便將那幾日發生的事情全數告訴金氏,金氏只聽得瞠目結舌,待聽見榮正在花想容對她所做的事情時,金氏狠狠捶了下桌子,恨不能當下親自將榮正手刃,再聽到陶墨言因為宋研竹,臉花了,腿瘸了,落了一身病,金氏嘴皮子一哆嗦,竟是不知從何說起。
該如何說呢?金氏忽而想起宋研竹離開宋府前往蘇州的那一日,陶墨言特意求見她,一字一句真摯地對她說道,希望她能告知宋研竹的去向,他願意一路護送她到蘇州,並且護她在蘇州的周全。若她允許,他願意一輩子照顧她。
她依舊記得陶墨言當日誠懇的樣子,當時她對他說:她做不得宋研竹的主,若他想要宋研竹點頭,唯有靠他自己。
而一個多月之後,同樣也有一個年輕人,站在她的跟前,焦急地求道:“二夫人,求求您告訴我,研兒到底如何了?她是不是……死了?還是聾了啞了?”他急迫地有些慌了手腳,哀求道:“您就讓我看她一眼吧……不然您把她嫁給我,不論她變成什麼樣,我一定好好照顧她!”
一個是婉轉真摯地求親,一個是簡單直白地求娶。兩個都是建州城的俊傑,而今,其中一個卻因為宋研竹變成了那番模樣……
真是孽緣,金氏心裡頭不由深深嘆氣,“大恩難報,大情難謝……你可想好了如何待陶墨言?”
宋研竹神色一暗,想起那日陶墨言一字一句對她說,“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老死不相往來”,心裡頭的痛便一點一點攪動地她心難安。
她恨自己不能幹乾脆脆地忘了他,一想起他來,就想起他走時頹唐卻假裝堅強的背影,想起他對自己說“願你這一世覓得兩情相悅的如意郎君,不要再遇見我這樣的人”,從前世到今世,她的耐心和容忍應該早被耗盡,不該再對他擁有期待,也不該再將他放在心上,可偏偏不——這一世從另外一個角度重新看待陶墨言,她彷彿摸到了他的一點脾性,那日說出訣別的話,他站著,眼睛分明看著她,卻不自覺地往左下躲閃,分明也是愧疚的,偏生說出那樣的話,他假裝不難過,卻將她熬得半死。
憑什麼呢?
她想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強忍著,悶聲道:“他大約恨我害他傷了腿,所以,這輩子都不肯再見我……這樣也好,省得再報他的恩。”
什麼叫落了下乘?什麼叫不敢高攀?什麼叫……他不喜歡?
上輩子的事情他沒交代清楚,這輩子更是不明不白為她死了幾回,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哎,”金氏出口才發現自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摸摸他的頭道:“若他要咱報恩,咱們赴湯蹈火也是應該的。可既然他不肯,也就罷了,沒有強追著人家的道理……他的腿還能治好麼”
宋研竹搖搖頭道:“林大夫說……怕是傷了根基……”
又將臨走前陶墨言為了她試毒製藥的事情細細說了,金氏愣在原地,一時也沒了主意:“這可如何是好?”
金氏是過來人,明眼瞧宋研竹的樣子,想來對陶墨言多少也有幾分情義——換做任何一個姑娘,對方為你出生入死多少回,還落下了一身毛病,說不感激不動心都是假的,除非是鐵石心腸。而陶墨言,原本也是一個翩翩佳公子……
可是趙戎……金氏掙扎了片刻。罷了罷了,閨女大了,也該是自己拿主意的時候。
“有件事我得告訴你,”金氏輕聲道:“前些時候,趙戎上門求親了。”
宋研竹眼淚含在眼眶裡,一腔的離愁別緒忽而被掃蕩個乾淨,抬頭瞪圓了眼睛——
“啊?”
金氏點點頭,道:“當著你爹、我,還有你兄弟的面,他求親了!”
“……”宋研竹腦子裡停頓片刻,越發拔高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