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老太太將這個罪名歸結到袁氏的身上,袁氏振振有詞:宴會是老太太准許辦的,這人是老太太准許借的,宋盛達喝醉了酒,榮氏身邊的人伺候地不上心,再加上榮氏身子弱沒有福氣留住孩子,都不是她的罪過,憑什麼冤枉到她頭上。
她甚至在言語裡頻頻暗示榮氏,這個府裡最忌憚榮氏肚子裡孩子的人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金氏,或許是金氏在其中搞鬼。
哪知榮氏那時候早已經不信袁氏,暗地裡同金氏聯手,一路尋根問底,最終卻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整件事情都是袁氏和趙思憐乾的。不僅如此,更讓榮氏震驚不已的是,她發現,早些年她屢次流產,都是袁氏的手筆——她好白茶,袁氏投其所好,便頻頻送她各種茶,這些年來,她一直引用的茶水裡都含有一種誘人不孕的藥物,若是單放著,即便是大羅神仙來也不能發現其中的端倪,可是偏偏她又好沉香,那藥物配上沉香,便成了害人不淺的慢性藥物,這些年來,就是這個藥物,一直侵害著她的身體。
直到年初,宋玉竹被宋喜竹推入湖中,袁氏不鹹不淡,甚至語出嘲諷,榮氏才不恥袁氏為人,將這些年她送到茶葉全數扔了,這才有了肚子裡的孩子。
榮氏因為這個,同袁氏大鬧了一場,陳年往事也徹底翻起。
宋承慶為人刻板,從不在背後妄議長輩,是以在信中不過短短兩句話概括了她們之間的恩怨,如今宋研竹聽金氏說起,才知道這件事的前前後後竟是這樣跌宕起伏,驚心動魄。
那日二人爆發的爭吵,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爭吵”,一向幹練的榮氏得知事情真相,二話不說便衝進了袁氏的院子裡,打了她個措手不及——一個花瓶直接砸中了袁氏的腦袋,抽刀出來,險些砍中了她的胳膊。若不是宋歡竹衝出來跪在榮氏的跟前,求榮氏看在她即將出嫁的面上放過袁氏,榮氏早就一刀削掉了袁氏的頭髮。
後來還是老太太出面,在眾人跟前卻是責怪榮氏不識大體,不給長嫂顏面,赤…裸…裸偏袒袁氏。
榮氏聽聞老太太這麼樣說,當下冷笑一聲,衝到了趙思憐的屋子裡,讓左右丫鬟婆子將她綁住,令人抽了她大幾十下嘴巴,直抽到她整個臉都腫了:動不了袁氏,她還能動不了趙思憐不成?既然她爹孃死了沒人教,她這個做嬸孃的便好好教她做人的道理——連打了幾十下,直到趙思憐臉腫成了豬頭,她才善罷甘休。老太太這次似乎也是鐵了心要拿她當替罪羔羊,竟是半句求情的話也不說。
金氏說到這,便覺有些口渴。宋研竹趕忙替她倒了一杯茶,道:“好在三嬸孃福大命大,才能留下這個孩子。只是怎麼好端端的,會早產?”
金氏輕笑道:“她小時候的樣子你沒見過,做起事來比男子還要狠厲決絕。你當她打了一頓趙思憐便消氣了?你大伯母害了她那麼多個孩子,她怎麼可能善罷甘休!不僅是你三嬸孃,便是我也不能輕饒了她!”
金氏說起來仍是義憤難平:“那些年你三嬸孃同我漸行漸遠,如今我才明白為什麼。你三嬸孃懷玉兒那年,特意找人算命,算命的說她命中帶煞,讓她去院子裡找找有沒有不乾淨的東西,結果她就真就找到了巫蠱木偶……上頭的字跡是我的。她這一輩子橫衝直撞,偏生這件事她不問我……也說不清是真的嫉妒我,還是恨我,反正就這麼偏聽偏信,漸行漸遠了。我雖恨你三嬸孃不爭氣,更恨你大伯母,她的心思歹毒,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早些年便是如此,也是老天開眼,才不會讓這樣狠毒的人懷上兒子!”
“從前也就罷了,眼下她可是九王爺的丈母孃,老太太必定護著她的!”宋研竹道。
“老太太若要護著也要掂量掂量。”金氏惡狠狠道:“這些年她掌著家裡的對牌,不知貪了其中多少。歡兒出嫁後,你爹和你三叔一起查了公中的帳,才發現大房貪了不少銀子,便是歡兒成親,大房便挪用了將近一半的銀子。你爹和三叔將賬本擺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臉都綠了,當下便昏了過去。等她醒來,你爹和三叔便說要分家——老太太偏袒大房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爹和三叔忍了這麼些日子,也是忍不住,是以請了家中族老過來。老太太先前還要裝病拖著,後來你爹私下裡說了一件事,老太太再也攔不住分家了……”
“什麼事?”宋研竹眼睛大亮。
金氏撇撇嘴道:“你爹在外頭結交的三教九流的朋友也有用到的一天……你大伯母拿著公中的錢在外頭放印子錢,鬧出人命來了,雖是私了了,可若是被人抖摟出來,不止是你大伯父可能會丟官棄職,便是你弟弟前程也會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