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抓起衣服披上,掀起的微風讓牆上夾著的照片掉了兩張。寒氣緊緊貼在身上,羅傑出了口氣,撿起照片——一張是普通相紙列印出的保時捷918跑車照片,另一張是4月的日程表。他用手機檢視了地圖,附近有不少餐館通宵營業,他決定出去轉轉。
離婚之後羅傑就沒了夜生活,雖然這不代表他沒有性生活。夜生活包含了更多積極、主動和刺激的成分——非要說有,那也是在晚宴上殺人,有時還會弄得一團糟。這種職業只能養出像他這麼單調、乏味又倒黴的人,或者說他本身就沒法改變。
當羅傑還是馬克西米里安邁爾的時候,就已經是工作單位裡出了名的笑話:和個義大利妞兒結了婚,自己的工資一分都拿不著,時常沒有煙抽;不喝酒——啤酒都不喝,真的還是個人嗎?也不打老婆,做家務,養花,自己去電影院看電影;老婆都生了兩個孩子了,他沒漲一斤體重不說,反而瘦了半圈。總之怎麼看都不像個結婚的人。
好在特種部隊的體系還算公平,只要沒差錯,總不會丟了工作。既然能憑著那點兒工資被義大利姑娘釣走,長相總不會太差。偶爾會有一個兩個惦記他下半身的同事,有些得逞了,有些沒有,但最後毫無例外地都被趕到別的部門去了。
日子平淡,偶有噁心的波瀾,最無聊的生活當屬如此。
羅傑從電梯裡邁了出來,外面下起了雨,溼潤的氣息透進地下停車場。燈光從停車場的另一頭散開,在他這兒有點暗,出於為人的生活慣性,他掏出了手電。電梯上升,發出一種引起超重感聯想、令人不甚愉快的聲音。
由於不常出去,羅傑把他的BMW I8停在停車場的最裡面。說是他的,也只是埃德加配發的工作用車。I8尚未對公眾發售,造型像個滑鼠,效能還不錯。雖然定位上是技術過渡型的概念車,但是配給他就好得過了頭。
隨著場地內的燈光越來越亮,羅傑驚奇地發現他的小破車旁邊隔一個車位的地方停著一輛奧迪R8——他幾年前肖想許久的車型。嫉妒之餘羅傑嚥了咽口水,坐進車裡翻找鑰匙。
電梯又降了下來,說話聲、腳步聲混雜著間或的貓叫,在這裡有特權的就那麼一個貓,不用問了。羅傑開啟車門,剛準備叫貓過來,卻聽到了兩名男子用德語交談的聲音,他不由放慢了動作。
“他很單純,活得久了就該這樣。”
“所以叫你來談就對了。”
“嗯,我們還有幾十天來安排下一步。”
“放心吧,我的小動物。”
“你這個賤貨。”
伴侶之間的甜言蜜語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醉漢吐出來的穢物,羅傑趕緊吹了兩聲口哨,交談聲戛然而止,黑暗中傳來幾聲連續地“咪”,一條軟乎乎的影子向他躥來。羅傑把阿廖沙往車裡一扔,發動車子。
汽車擦過艾德里安身邊的時候,他說了一句:
“很漂亮的貓。”
對方咧出一個常用在社交場合的微笑作為回應,驅車離開。
“看來他完全把我們忘了,”艾德里安望著漸漸消失的BMW I8,抬手搭在克萊斯特肩上,“還以為得有一場腥風血雨。”
“我倒認為是siphon的警覺性,就像那種老掉牙的臺詞一樣,‘如果你要殺我,那麼濺起的血會灼傷你的容顏’。”
“可能有好幾只siphon同時存在,我有種奇怪的預感。”
“你覺得這個——他現在叫什麼來著?”
“雷芬斯塔爾。”
“你覺得雷芬斯塔爾和迦馬卡里耶夫一樣,都是siphon?”
“不,我指迦馬卡里耶夫和以不知道在哪躺屍的古斯塔夫二世為代表的倒黴鬼們。”
“怎麼說?”
“他會去找到他們,一起鬧個天下大亂。”
“難說,比起這個我更疑惑的是,按照你的思路,雷芬斯塔爾怎麼會是個siphon。”
“啊?”
“迦馬卡里耶夫是俄羅斯人,也是東正教信徒,具備成為siphon的條件。雷芬斯塔爾以前的履歷上寫著他是正經的天主教徒。我們掌握的資料中,siphon可能是無神論者、穆斯林、猶太人,但沒一個是天主教徒。”
“啊哈哈,也許娶了個日本老婆,就不信這一套了。”
“履歷上只寫了宗教信仰,沒寫入教時間。雷芬斯塔爾的前妻是義大利人,也許是為了討好她。要是在此之前發生了什麼,那就難說,”艾德里安開啟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