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佛教道觀盛行,連公主都出家做道士,更出現了許多高僧,蒲關附近的山上也有大小寺廟道觀,陳道士便是青雲觀裡有名望的道長。陳道士年逾五十,面容清瘦,雙目有神,五柳長鬚,一身道袍,很有幾分世外高人的風範。
陳道士一面跟著下人走進西跨院兒,一面打量著四周,至於昨夜之事他早聽侍女說了,若不然也不會下山一趟。總的說來,陳道士有點兒本事,至於本事如何,一時倒不好說。陳道士身後跟著個小道童,只十一二歲,瞧著也是模樣穩重,揹著褡褳,裡頭裝著做法事的一應物什。
一聽說道長來了,衛雪娥彷彿得了保障,連命人叫進來。
唐朝民風開放,遠不如宋清時期對婦女的壓抑禁錮,女子出門遊玩、相見男子都是常事,更別提要見個方外之人了。
陳道長進來見到一位身著齊胸襦裙的貴婦倚在床頭倒也沒意外,瞧其滿眼驚憂之色,便知嚇的不輕。在其身邊端坐著一個身著圓領絲袍的男子,雖有幾分斯文之相,但陳道長閱人無數,看得出對方是個做官的。
忽而陳道長神色一變,快步走到張生面前定睛細看,倒吸了口涼氣:“厲鬼啊!”
這話一出口就嚇得衛雪娥滿臉慘白:“道長,求道長救我夫婦性命!我必有重謝!”
張生見道長盯著他脖子上的傷痕看,心下也是直打鼓。
陳道長嘆氣:“照夫人所言,那是個紅衣厲鬼,定是死前怨恨極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貧道來時四下看了看,並未發現這厲鬼的影子,只怕暫時不在這裡。貧道先留下些符紙,你們貼在門窗上,將我的拂塵掛於門上,或可擋一擋。若是你二人仍舊不放心,貧道也可留下,想那厲鬼還會再來。”
“還請道長留下,道長需要什麼只管吩咐。”衛雪娥當然不願這道士離開。
“那貧道暫且下去準備一番,今晚會會那厲鬼。”陳道長深知自己能耐,厲鬼可不好碰,他自己還從沒遇到過,還是年輕時聽師傅講過。如今許多道士都是學道經,前些年藩鎮割據,烽煙四起,百姓活不下去就出家做和尚道士,朝廷對寺廟道觀不徵稅。會做法事的道士不少,但都是花架子居多,像陳道士這樣有真本事的,整個河中府也就他一個,他師傅師兄都過世了。
西跨院兒的動靜瞞不了人,何況將軍府裡不時有巡視計程車兵,見了難免嘀咕。
孫明來西跨院看了一眼,只見整個院子貼滿了符紙,正中已擺了桌子,一應法事用物都已齊備。院中僕役們都圍著,人手一疊子黃符,個個如驚弓之鳥。孫明皺眉,轉身去了主院,將這事告知了杜確。
“將軍,他們這樣大張旗鼓的捉鬼是不是不大好?今天已經有很多人來問我是不是真有鬼,我擔心這麼下去會動搖軍心。將軍也知道,那孫飛虎賊心不死,我們可不能大意。”
杜確只說了一句:“衛尚書管著戶部。”
孫明一愣,隨之苦笑。
戶部管錢,兵餉雖是由兵部管,可也要從戶部撥出。如今各處養兵花費極大,兵餉十分關鍵,以往兵餉年年拖延,近兩年才好些,這也是衛尚書看在張生與杜確的交情上有心賣好,也有拉攏之意。
杜確雖是武夫,可他早期是讀書人,後來見天下大亂,這才棄筆從戎。他想得比孫明更多。據從長安來的訊息,德宗的景況越發不好,只怕壽數也就這一二年功夫,一旦皇帝賓天……
當夜幕降臨,將軍府燈火通明,一片沉寂。
紅娘的傷看著重,但丹藥療效好,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兼之報仇心切,紅娘不肯再耽擱,定要今晚過來,誓死要取張生性命。桃朔白不放心,也跟著過來,並囑咐紅娘,若那衛雪娥不知情,也別傷了無辜。
紅娘很不情願,可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便應了,卻也說:“公子,咱們先說好了,若她也有不妥,你可不準攔我。”
“好。”桃朔白常聽鍾馗說人心險惡,加上地府的鬼民都是要清算前生業障的,所以他信奉的也是有冤抱冤有仇報仇。
兩人到了將軍府,桃朔白立時聞到了符紙香燭的味道。
“他們請了道士。”
“臭鼻子老道!”紅娘沒有一點兒害怕,一陣風似的捲了進去。
桃朔白不知那道士能耐,兼之有個杜確在,便隱了身形跟進去。
西跨院中所有人嚴陣以待,院中已起壇,陳道士見一陣陰風颳進來,心有所感,立時執起桃木劍,引符紙開法。在其身後的屋子門窗上貼滿了黃符紙,張生與衛雪娥坐在屋子裡,周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