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複又厚重,哪怕只穿一會兒,都會覺得受不了。而今天去披香殿站了那麼一會兒,又跟著趙玄走了那麼久,大約是因為心理上的畏懼大於一切,她倒是沒覺得這衣袍有多麼難忍了。
洗漱之後換了衣裳,重新回去屋子裡面,她爬上了床,摸了扇子出來扇風。
範女史閉著眼睛靠在另一邊,彷彿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薛瓷想了想最後趙玄說的話,又想著剛才回來時候範女史的態度,便只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蹊蹺。她有心想問,但又怕自己現在問出了實話便只有死路一條,於是就有些猶豫。
而閉著眼睛的範女史彷彿已經知道了她在想什麼,她忽然道:“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你都當做沒發生就是了。今天你跟著聖上走了,是因為聖上身邊伺候的人太少,天黑,怕路上不安全,所以我差你跟著跑了一趟,記下了麼?”
“啊?”薛瓷一怔,又立刻明白了範女史的意思,急忙又加了一句,“明白了,我記下來了。”
範女史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道:“明天太后會見你,小瓷,你是女史的確沒錯,但你也是衛國公的女兒,有些事情,你自己琢磨吧!”
薛瓷又是一愣,先是下意識點了點頭,然後才真的開始琢磨範女史話中的意思。
然而這些事情哪裡能細細琢磨,她躺在床上想了一想就覺得後怕,無論是哪一種想法,都讓她覺得不可思議,所有的疑點集中在趙玄的身上,可……無論趙玄是有什麼問題,聖上是不會犯錯的,遭殃的也只能是旁人,只能是知道太多還不知道收斂的旁人。
此時此刻,她倒是寧願自己又笨又傻又聾又瞎,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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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倒是沒有等劉太后召見,張皇后便先讓薛瓷去見她了。
張皇后開門見山笑道:“昨兒聖上點了你送他去昭陽殿是不是?若是陛下喜歡你,你願不願意做個才人?”
薛瓷愣了一下,這問題叫她怎麼答?無論是答是還是不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都顯得十分奇怪。她心中權衡了一會兒,便做出了一副羞怯的樣子來,低著頭並不敢說話。
上頭張皇后又是一笑,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劉太后身邊的女官祝湉終於來了。
祝湉先向張皇后行了禮,然後笑道:“太后娘娘讓我過來叫薛女史過去一趟呢,我去後頭找了一圈,沒想到是在娘娘這裡。”
聽著這話,薛瓷長長鬆了口氣,只悄悄看向了張皇后。
張皇后溫婉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便讓薛女史先跟著你去見太后好了,我找薛女史也沒什麼要緊事情,還是太后的事情重要。”
祝湉笑著應了,便向薛瓷道:“薛女史這便快跟著我一起去見太后吧!”
薛瓷點了點頭,便先向張皇后行禮,然後才跟著祝湉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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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香殿與長樂殿之間離得並不算太遠,這一日正好陰天,也並沒有太大的太陽。薛瓷跟在祝湉身後,順著宮道不緊不慢地走著,倒是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的意思。
等到了長樂殿,祝湉引著她進去見了劉太后,便退到旁邊站下了。
薛瓷上前去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劉太后抬手示意她起身,然後便笑著問了她昨晚跟著趙玄去了太液池的事情。
“範姐姐見昨兒聖上身邊跟著的人少了,路上又黑,便讓奴婢跟著送了一程。”按照範女史吩咐的話語,薛瓷不急不緩地說道。
劉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才笑道:“皇帝向來是喜歡說話又平易近人的性子,他沒有與你說什麼麼?”
薛瓷垂眸,莫名覺得有些緊張,只道:“原本是想送到昭陽殿的,路上聖上嫌奴婢愚笨,到太液池之後就趕奴婢回去了……還請太后娘娘恕罪。”
劉太后沉默地看著薛瓷,過了好半晌忽然一笑,道:“罷了罷了,你原本在衛國公府裡也是千嬌萬寵的姑娘,進宮來反而做了女史,原本也是難為你了。這事情是皇帝做得不好,你一個小姑娘,不該說你愚笨,等哀家見到皇帝,便幫你罵一罵他。”
這話聽得薛瓷一陣惶恐,忙道:“的確是奴婢愚笨……還請娘娘恕罪。”
此刻的劉太后倒是和顏悅色了,她一邊命祝湉扶了薛瓷起來,一邊道:“瞧你嚇得,彷彿哀家會吃了你一樣。你進宮以來哀家一直忙碌,說是讓你陪著哀家,倒是沒有陪著幾天,你就被皇后討去了。昨日也是嚇著你了,這幾日你便在長樂殿陪一陪哀家,正好也偷偷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