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昊沉默了一會兒,楊哲以為他是寧可這樣曲線的暗戀,也不肯被壓,心裡鬱悶,“不就被壓麼,至於麼?你那時候跟我說了,咱省多少事兒!”
任昊想的卻不是這件事情,認真道,“就算你一時糊塗答應了,那你家裡呢?你的前途他們都給你鋪好了,能容忍咱們在一起麼?”
楊哲愣了一愣,他之前一直苦想不明的事情,讓他結不了婚的手段那麼多,任昊為什麼用那樣最讓他丟人的方式,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所以你在我婚禮重磅出手,讓我跟他們決裂?”
任昊站起身彎下腰抱住楊哲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悲傷道,“我能毀你一樁婚,可是你若聽從家裡安排,難道我能一樁一樁的都毀下去麼?”
楊哲心裡疼的發麻,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任昊。
“難道你就這樣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和你一起扛?”楊哲失望的看著任昊,“你寧可冒著讓我再不相信的風險,也不肯信我?”
任昊只是呆呆的看著他,再沒有說話。
“你有沒有想過,我之所以會聽從父母安排,只是因為當時以為在夢想的那條路上,無人相隨,要寂寞的走下去,所以才不敢走?”
楊哲把任昊推開,站起身來,“你以為我現在想要闖出自己的一份天地,是為了什麼?”
“為了和你一起,站在更高的地方,彼此相伴,誰也不孤單。”
“你特麼的算計這麼多,不過都因為不相信我,”楊哲的怒火終於壓抑不住,推了任昊一把,恨聲道,“那我們還過個屁日子!”
楊哲想起他們第一次歡愛時,自己對任昊說,他是自己心裡的永久居民,任昊問他,那如果我在裡面插了兩刀呢?
那時,自己是怎麼回答他的?
直到他死去。
楊哲摸著自己的心口,頹然的問任昊,“你以為你在這裡刺的是兩刀麼?”
自顧自的絕望一笑,“你這明明是攔腰斬斷!”
傾訴衷腸
空氣裡靜悄悄的。
楊哲卻彷彿仍然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盤旋著,不肯散去。
就連他自己,都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聽到自己的真實想法。
這些脫口而出的話,甚至都沒有經過仔細思索,就直接從心口跳了出來。
自從出差前那晚知道這些事情以來,他一直沒有也不敢仔細去想,藉著工作的理由消極躲避著,被黎雲點破後匆匆趕來,腦子裡只顧著任昊形銷骨立的樣子,也沒顧得上思量,此刻,吼出來以後,才知道,原來,他內心深處是這樣的想法。
又忙又累的工作,早已不僅僅是靠夢想來支撐著,或者說,他有了一個更新更大的夢想,要和任昊站到同樣的高度,一起。
可是,事實往往那樣諷刺又殘忍。
他為之奮鬥的那個人,卻一直把他放在不可信賴的人裡面,寧可給他被誤解被扭曲的愛,也不肯多給他一點信任。
想到這裡,楊哲就一陣氣血翻滾。
每次他覺得自己抗擊打能力已經滿格的時候,任昊總能輕易的摧毀他所有的防線。
憤怒的目光掃過去,卻見任昊自始至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哪怕剛才被推了一把,也只是往後退了一步,依舊是那個姿勢,擰著眉頭,有些茫然又困惑的看著楊哲,似乎陷入了某種極艱難的沉思裡。
這種極少出現在任昊臉上的迷茫與不理解,讓楊哲的怒火再度燃燒起來。
你大爺的!老子的話有那麼難理解麼?
讓你相信個人,相信個喜歡的人,這個要求過分麼?!
能比你做的那些事情更過分?!
發癢的拳頭握緊又鬆開,再握緊,可是看到任昊臉色益發蒼白的樣子,楊哲終於還是沒能打過去,心裡卻因為自己的心軟益發氣悶,扭過身,打算離開這裡。
見他要走,任昊才動了動,伸手想要拉住他,“楊……”
剛才楊哲推了他一把後,正好把他推到了椅子前面,此時任昊只顧著要去拉楊哲,沒留心腳下的凳子腿,腿一伸,剛好伸到凳子腿裡,往前走動的同時,被勾住了腿。
楊哲聽到他聲音不對,回頭的剎那,剛好看見任昊勾著凳子腿往地上倒去。
眼看著任昊那張讓他又愛又恨的臉就要撞到地上,情急之下,哪裡還顧得上生氣怨念,原地彈起,用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速度撲了過去。
楊哲堪堪抱住了任昊的肩膀,卻沒能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