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劫心裡雖然疑惑，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

他左手掐訣，桃木劍順勢一引，那朱雀虛影在半空中盤旋一週，隨後雙翅一振，居高臨下地向“張家先祖”衝了過去。

二者皆是虛靈之體，碰撞之時靈氣四散，彩光飛溢，偏偏沒有一點聲音散發出來，看得錢珏與柳如煙心裡異常彆扭。

顏劫滿以為“張家先祖”的靈體會在這一撞之下潰散消失，卻沒想到他只是靈體略微一暗，隨即便穿透了朱雀虛影，竄到了朱雀虛影的上方。

“你居然修成了純陽法體！”

顏劫見到這一幕，整個人頓時大吃一驚，終於醒悟了過來。

當初他渡劫之時，周邊常有幽冥界的鬼物從旁窺伺，因此他對“張家先祖”這種靈體存在並不陌生，還專門花了不少時間研究鬼仙的特點。

這純陽法身，就是顏劫從典籍當中查閱而來的鬼仙手段。顏劫深知純陽法身修煉不易，機緣、實力與強大的心智缺一不可。這“張家先祖”能夠修煉出“純陽法身”，絕不是等閒之輩。

要知道，一旦鬼魅修煉成純陽法身，那便可以白日顯形，與常人無異，完全可以看作是實體了。

顏劫佈下的朱雀陣雖有降魔之效，但畢竟仍只是虛影，自然無法對張家先祖造成什麼損傷。

張家先祖擺脫了朱雀虛影的糾纏後，看向不遠處的顏劫，哈哈一笑，道：“子，你這個時候才明白，不覺得太晚了嗎？”

話音一落，他便整個人化作一團清氣，向顏劫直撲而來。

顏劫連忙調轉劍柄，啟用了腳下的玄武法陣。

玄武乃北方真靈，性寒主陰，剛好能與“張家先祖”的純陽法身互相剋制。

在顏劫的驅動下，一道龜蛇相纏的玄武虛影浮現而出，整個山洞的溫度也一下子降了下來。

“張家先祖”所化的那團黑氣來去如風，倏忽間便已來到玄武法陣之前，重新凝聚成人形。

此時他身上穿著一件儒袍，看起來甚是威嚴。他此時就漂浮在玄武法陣之前，與顏劫面對面而視，情形十分詭異。

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張家先祖的靈體，饒是錢珏與柳如煙見識過顏劫與金丹修士的大戰，此時也仍是大感心悸。

“張家先祖”端詳了一眼面前的玄武法陣，冷哼了一聲，道：“子，你以為玄武就能擋得了我嗎？！”

著，張家先祖也不動用什麼法術，只是右拳一握，便狠狠地砸在玄武虛影之上。

“純陽法身”可虛可實，變換如意，既能化作實體避開虛影的攻擊，也能化作靈體，攻擊陣法所化的玄武虛影。

“張家先祖”一拳之下，顏劫頓時覺得一股巨力自桃木劍上湧來，整個人便好像是被鐵錘一下子砸中了胸口，手中的桃木劍險些脫手飛出。

他強忍住胸口的不適，死死地抓住桃木劍，這才讓玄武陣法不被轟破。

張家先祖眉頭一皺，道：“好子，骨頭倒硬，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得住我幾拳！”

著，他手上不停，又向玄武法陣轟出了三拳。

這三拳的力道一拳比一拳重，顏劫連挨三下，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無緣，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緩緩流了下來。

顏劫連退了三步，身體受到重創，卻依然緊緊握住桃木劍，死也不肯鬆手。他手中的桃木劍乃是四象陣法的陣眼，一旦脫手，這陣法便只能自行運轉，不再受他的控制。

那時候，對方再想破陣就是易如反掌了……

“公子！”

柳如煙見顏劫嘴角流血，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忍不住驚撥出聲。

“沒事，我還撐得住。”顏劫輕咳一聲，吐出一口血，轉身對二女笑了笑。

看著他被鮮血染紅的牙齒，錢珏眼睛一溼。

從相識到現在，臭道士以弱勝強，創造了太多的奇蹟，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錢珏心底裡便把顏劫當成了自己的依靠。

她卻從來沒有想過，顏劫也會有脆弱的時候。

看著面色煞白的顏劫毅然擋在她的前面，錢珏忽然感到一絲心痛——

她忽然意識到，平時那個勝券在握、滿不在乎的顏劫只是表象而已，眼前這個受了重傷卻兀自掙扎的顏劫，才是真實的他。

自己身受重傷，卻要留給身後的人一個微笑。就像他那夢想一般，不切實際，卻能給人帶來希望。

柳如煙反應極快，她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裝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