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來往外走,我終於覺得絕望,撲上去拉扯他:“莫紹謙你講不講理?就算當初是我求你放過我 舅舅,我也陪了你三年,我大學就要畢業了,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你有錢有勢有太太有情人,你什麼都有,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比我善解人意的女人多的是,你隨便挑一個都比我強……”
他終於甩開我的手,眼神鋒銳如刀:“我從來不打女人,但你別逼我。”
我終於歇斯底里:“你到底要怎麼樣?你有沒有一點人性?當初你用迷藥強暴我,後來又強迫我做你 的情人,我忍了三年,三年來我一直忍耐,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良心發現放過我,我的舅舅該死。我 卻從來不欠你什麼,就算是還債,我也還得夠了……”
他突然一下子將我揮開,連聲音都變了調:“滾!”
我被他掄得撞在了床邊柱子上,額頭正巧磕在花稜上,頓時痛得我懵了,眼前一黑只差沒有昏過去。 我抱著柱子,額角火辣辣地疼,我從來沒見過他生這樣大的起,平常哪怕他再生氣也不過就是陰陽怪 氣地對著我,或者不鹹不淡地諷刺我幾句。今天他氣得臉都青了,他額角上那根青筋又爆了出來,我 只怕他又撲過來掐死我,可是他沒有。他只是用那樣厭憎的目光看著我,就像我是他最厭惡的東西, 可是他為什麼不放過我?既然他這麼討厭我,為什麼他不放過我?
我被莫紹謙關在臥室裡一整天,事實上我傷痕累累,全身的骨頭都像是碎掉了,也沒有力氣起床。傭 人送飯來房間裡給我吃,我動也沒動。晚上的時候管家來勸我,隔著門說:“就算是和莫先生慪氣, 飯也是要吃的啊,吃了飯才有力氣和莫先生吵架嘛。”
管家還在說俏皮話,他從來沒見我和莫紹謙頂嘴,因而把我當成金絲雀,覺得哄哄我就好了。
我別過臉去看臥室的窗子,如果這麼高跳下去,一定會摔得連骨頭都粉碎吧。
莫紹謙再沒有到我房間裡來,我想他大約打算冷遇我。
第四十章 我和莫紹謙僵持了整整三天,三天裡我大致處於一種昏睡
我和莫紹謙僵持了整整三天,三天裡我大致處於一種昏睡中,睡了醒,醒了睡。我不停地做夢,大部分是夢到父母。我還很小很小,他們牽著我的手,帶我去春天的河邊,河畔開滿了金燦燦的油菜花, 到處都是馥郁的芬芳,溫暖的風吹動我的發,爸爸端著相機,媽媽逗我:“小雪笑一個,笑一個…… ”
童年的我咯咯地笑出聲來,撲向那片燦爛輝煌的花海,植物的柔韌負荷了我身體的重量,父母的臉佔 據我的事業,爸爸把我抱起來,背在背上,媽媽跟在後面,用溫暖的手指撫摸我汗溼的額頭。
我們一路唱著歌回家……
我夢到蕭山,他帶著我去溜冰場滑冰,他拉著我的手,遛了一圈又一圈,寒風凜冽地吹在臉上,颳得 我的臉頰微微生痛,可是他拉著我,一直在冰場裡轉來轉去,我覺得很開心,有一種近乎眩暈的幸福 ……
我醒了睡,睡了醒,我大約把這輩子所有的夢都做完了,那些甜蜜的,永遠不會再來的美夢。
三天後我餓得頭暈眼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莫紹謙上樓來開啟房門,對我說:“你走吧。”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所以我閉著嘴並不做聲。
“你終於成功地讓我對你徹底敗了胃口。”他的話語幾近諷刺,“你這種不死不活的樣子我沒興趣了 。”
“我舅舅……”我喃喃地說著,判斷著他話裡頭的意思,他已經一手把我拖起來,“滾出去,我以後再不想見到你。”
這算是他答應不再拿舅舅來威脅我嗎?
他用那種眼光看著我,我看不懂,我從來猜不到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從他眼裡,我看到更多的是鄙夷和不屑,我迫切地想得到我想要的,只要一個承諾,一個承諾就好。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他俯下身來,目光中仍舊是我鄙夷:“你放心吧,你真的讓我覺得厭煩了,我再也不想浪費時間在你身上了。”
他的語氣裡唯有不屑,可是一個字一個字鑽進我的耳中,簡直無異於天降綸音。他的動作簡單而粗暴 ,與他平常風度翩翩的樣子大相徑庭。自打我從T市回來後,我一直覺得他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他從容將我玩弄於股掌之上,現在他已經非常不耐煩,大約對我真的沒興趣了。
我被他逐出了公寓。我還穿著睡衣,可是大門“砰”的一聲在我身後合上。
我漸漸回過神來,我自由了。我再也不用來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