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媯芷冷冷的道。
白蘇自是不信,過了半晌,媯芷才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這是相思纏最後一次解藥,你圓滿了,我也該求一個圓滿。”
白蘇默默的看著她起身離去,其實今日媯芷今日能給面子出席這樣熱鬧的宴會,白蘇已經很知足了,對於她的半途離席,也已經見怪不怪。
院中到處是紅色的長燈,媯芷緩緩的向她的白夜樓走去,唇角不覺間揚起一抹笑。
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又開始下了起來,絕壁上的白夜樓,媯芷用藥迷倒禾列,靜靜的在几上寫下三封信,每封信都只有寥寥數語,然後從一旁的架子上取出十幾個黑褐色的小瓶,裝在一個布袋中,又將其中一封信塞了進去。
她走到觀星臺,垂眸,果然看見那個拄劍而立的男人,便隨手將布袋丟了下去。
婆七看見媯芷銀色的眼眸微動,似乎示意他接住布袋,於是在那物距離地面還有兩尺之處,閃身上前,一把兜住了那個袋子。
他歡喜又疑惑的抬頭,卻看見觀星臺上那個白衣白髮的女子胸口插著一柄劍,白衣上迅速的綻開一朵血蓮,鮮血如雨,和著雪滴落,在崖下的白雪上綻開一片紅梅。
媯芷衝著呆怔的婆七燦然一笑,剎那間,春風化雪般,令人怦然行動。她閉上眼,從欄邊栽落下來,銀絲飛舞,白衣帶著鮮血,婆七心臟緊縮,急忙丟下手裡的東西,飛身過來接她。
然而在他手指剛剛觸及衣角時,媯芷的身體瞬間化作粉塵,在寒風中劃出一道弧線之後,飄散。
滄,我來找你。
這是那個冷絕的女子,在世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婆七身體在半空,也忘記運起輕功,健碩的身體重重的摔在地上,然而身上的疼痛,遠遠及不上心裡。
他躺在地上,怔怔的看著漫天的雪,耳中還回蕩上上代大巫的聲音:媯氏第七十四代巫首降生之初,降雪兩月,白雪掩世,不能出行,直至六月初方雪融冰消,尚京數千流民失蹤。巫命曰,新生。
這樣純淨的女子,終究不屬於他。
媯芷死後,這一場大雪足足又下了四個月,彷彿是紀念最後一名大巫的隕落,之至五月才解凍,當陰沉沉的天空破出第一縷陽關時,白蘇腫脹的眼睛裡再一次流出了淚水。
她說過,如果媯芷還是選擇死亡,她會笑著送她,然而,終究是食言了。
看著那一縷陽關,白蘇才微微釋懷,媯芷與她有某些相似之處,一旦認準了某些事情,便至死方休。
顧連州抱著顧翛進來,見白蘇已然醒了,宛若滄海的眼眸中,漾起笑意,便宛如外面那一縷隔了五個月才破雲而出的陽關。
“母親!母親!”小傢伙伸著肉肉的小爪子,掙扎著要撲到白蘇身邊。顧連州便放他下來,小傢伙便顫巍巍的朝她跑來。
白蘇在榻上撐起身子忙伸手接住。
白蘇眉眼間都是笑意,她現在很滿足,而媯芷,那樣純粹的一個人,上天沒有道理對她這麼殘忍。
她也一定能夠在某個地方尋到燭武。
……
大雪初融,政陽王便對寧國發起了進攻,然而這場站不知為何,竟是虎頭蛇尾,不了了之。
時光流逝,距離這場聲勢浩大卻草草收場的戰役,已然十年。
雍熙十一年,做了十一年的傀儡皇帝的雍熙帝鬱卒而終,以七王為首的一黨,第一個發起了叛亂,與此同時,年已花甲的政陽王顧汾,再次對寧國發起攻擊,將軍寶刀未老,一路攻佔城池,直逼建鄴。
在尚京宮變之中,顧風華步步搶佔先機,一舉擊潰七王大軍,有人看見,七王垂死時,有一名容貌瑰麗的少年將其就走,而後不知其生死下落,傳聞,那名少年是七王在太平城時擄來的禁/媯。
孝閔公主在七王勢頹之時向顧風華稱臣,但只願意交出一半兵權。
與此同時,陸離帶兵攻打北魏,卻在大軍逼近晉陽時,忽然撤軍,將軍一夜之間,卸甲歸田,不知去向。
同年,顧風華稱帝,該國號為“唐”,年號為“開唐”,封珍夫人為後。
開唐元年,信任驃騎大將軍顧風雅,率軍攻打北魏,宛如瘋狼,其氣勢不下鐵血將軍陸離,只是這個顧將軍絕不接受投降,一旦戰勝,必然屠盡北魏軍,知曉當年事之人,便曉得,顧風雅是在報亡妻之仇。
就此,唐國與北魏開始了長達八年之久的拉鋸戰,這些都是後話,且不提,而就在政陽王攻打寧國的第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