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若海深深地認識到,和明夕玦辯論,簡直就是自討苦吃,所以他轉而問:“你到底打算何時與龐斑一談?”
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明夕玦要找龐斑商量補天的事情,但他卻比較奇怪,明夕玦都能計算出龐斑的行程了,堵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怎麼特意跑這兒來?
“不急,等那些不長眼的人挑釁完龐斑再說。”明夕玦回答。
他為了補天,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盯死了龐斑和浪翻雲,天命教想要毒害浪翻雲的愛妻紀惜惜,明夕玦早就知道,卻任由事態發展,還吩咐手下,若天命教下毒沒成功,他們也得讓紀惜惜死。沒辦法,紀惜惜不死,浪翻雲永遠不可能破碎虛空。
在明夕玦看來,沒有什麼比維護劇情和補天更重要,所以他眼睜睜地看著紀惜惜死,沒有絲毫動容。
怒蛟幫、尊信門、魔師宮這些門派在洞庭上慘烈廝殺,早就上報給明夕玦,是明夕玦任由事態繼續發展,甚至還推波助瀾,就是為了讓劇情順利進行下去。
當然,第三場戰爭結束之後,怒蛟幫也不需要存在了。
明夕玦為了劇情,能夠讓怒蛟幫這麼一個小幫派坐大,控制洞庭水運和周邊地區,在劇情結束之後,為了維護隋朝的統治,他自然要動手。
風光了那麼多年,也該付出代價。
厲若海作為大圓滿境界的高手,耳力自然無比驚人,他閉上眼睛,專注聽了一會兒,才說:“西寧派?”
“不過是一群跳樑小醜。”明夕玦淡淡地說。
“我記得,西寧派是朝廷控制的門派。”厲若海點出事實。
明夕玦不以為意:“那也一樣。”
然後,他取出辭緣。
時間差不多,應該讓龐斑過來了。
小花溪中,二樓的鬧劇一浪高過一浪,怒蛟幫新一代高手戚長征突然出現,挑釁西寧派,只可惜他只有一人,對方卻有五人,所以對方不怎麼將戚長征放在眼裡,執意要求憐秀秀作陪。
這時,幽幽淡淡的琴聲響起,只是不經意幾次撥絃,卻足以讓人內心一陣澄明。只可惜,琴聲極短,才彈了一小段,便戛然而止。
憐秀秀閉上眼睛,如痴如醉地聽著琴音,最後露出悵然若失的神色,嘆道:“秀秀原以為自己箏藝高超,今日才知坐井觀天,不知彈琴的到底是何方高人秀秀願為奴為婢,侍奉在他身邊,只求日日聽聞仙樂。”
若是平日裡,憐秀秀說出這種話,旁人只會妒火中燒,但龐斑卻破天荒露出凝重神情,命人喚察知勤過來,問:“小花溪對面,可有什麼茶樓酒肆?”
察知勤不知這位“魔師”到底是何意,便恭敬道:“小花溪斜對面便是赫赫有名的怡然居。”
乾羅眼見龐斑神色凝重,奇道:“龐兄,這琴聲的主人可是大有來歷?”
“的確大有來歷,或許你我今日便要命隕於此。”龐斑雖然這樣說,但他的神情卻極為平靜坦然,彷彿將要面對大敵的人,不是他一般,這一刻,他連二樓沒有停息的挑釁和叫囂聲都忘了,眼中一片清明。
聽見他這樣說,乾羅、憐秀秀和察知勤臉色同時變了,他們沒有想到,名聞天下的“魔師”龐斑,居然只是聽一段琴聲,便說出這種話語。
憐秀秀驚道:“對方到底……”
“他一曲動天之時,憐秀秀大家或許還未碰過箏。”龐斑淡淡道。
憐秀秀身為名ji,接待過無數達官顯貴、江湖高手,卻未曾聽過有人琴藝高超至此,察知勤亦是不解。乾羅對樂理造詣不是很高,聽見龐斑這樣說,才想起來一件事情,臉色不免白了下來:“是他?”
龐斑平靜道:“不錯。”
乾羅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龐斑是蒙古國師,卻在大隋境內橫行,性質極為惡劣。自己與龐斑見面,若是旁人安插一個“私通敵國”的罪名,他有多少張嘴都沒處說。若是旁人,他自然不懼,但江湖人被明夕玦整了太多太多次,早就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心理陰影。再說了,紫禁之巔中,乾羅也被關到天牢去,吃牢飯的日子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但每次想到明夕玦施加的壓迫,他連半分報仇的心都沒有了。
不過,乾羅也知道,自己只是可能有事,龐斑卻是一定有事,畢竟他們一個是隋人,一個是蒙古人……面對一個不可能戰勝的敵人,龐斑卻依舊神情自若,果然是破碎之下第一人。
怡然居。
明夕玦收起辭緣,神色淡淡:“厲兄,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