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恐怕你們……”
“恐怕什麼!!!”
“恐怕你們要見最後一面了!你快去吧!!”元木槿吼出這最後一句話,情緒再也承受不住崩潰了,他倒在醫院的長椅上嚎啕痛哭,悽慘的哭聲讓羅意凡也一起落下眼淚,悲傷不已。
蔣興龍一下子懵了,他有心理準備泳心可能傷得很重,但是要見最後一面,這等於是即將把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樣,他根本就不可能料到。
放開元木槿的肩膀,蔣興龍瘋了一樣的朝醫院裡面衝進去,對著所有的醫生護士大聲咆哮:“他在哪裡?趕快告訴我他在哪裡?!!我的泳心在哪裡?!!!”
其中有幾個醫生和護士反應過來,趕緊對他說:“是梁泳心嗎?他在五樓的無菌病房裡面,我們現在馬上就帶你去。”
一個護士放下手裡的工作,在蔣興龍前面開始向醫院樓上跑起來,蔣興龍趕緊跟上,瘋了一樣地朝醫院五樓衝上去。
上了五樓之後,醫生護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控制住蔣興龍沒有立刻衝入無菌病房裡。幾個護士七手八腳地替蔣興龍用最快的速度換上探視的衣服帽子和口罩,並且對他全身進行除塵處理。
他們也知道,梁泳心可能支撐不了多久了,而且梁泳心現在住的是單獨病房,所以給蔣興龍省下了不少的步驟,簡單弄好之後,就給蔣興龍開啟了病房的大門。
跨進病房的一剎那,蔣興龍所有的瘋狂都變成恐懼和顫抖,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甚至在羅雀屋裡面對死亡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害怕過。
面前的愛人,渾身包裹著白色的紗,鮮血從紗布裡面滲透出來,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唯一露出來的肩膀部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前端赫然出現在那裡,傷口兩邊的皮肉幾乎已經全部被颳去,大概是因為腐壞的關係,甚至在遠處都可以看到傷口底部隱約露出白色的骨頭。
以前漂亮的身軀,已經不復存在,所有被紗布包裹的地方都腫得已經不成形了,眼窩深陷,臉上完全沒有血色,嘴唇在氧氣面罩的底下微微顫動,讓人感覺他在艱難的維持著微弱的呼吸,似乎下一刻就要堅持不住停止一樣。
雙腿像灌了鉛一般地移動到病床前,蔣興龍幾乎是直接跪了下去,膝蓋與地板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神經傳導過來的疼痛已經傳不到他的意識之中,此刻的絕望,像野草一樣在蔣興龍身體裡面瘋長,好不容易盼來的相聚,居然是這樣一個結果,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拉著梁泳心上羅雀屋?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想出那樣的計劃來擺脫蔣曉梅?為什麼為什麼?蔣興龍拼命叩問自己的內心,眼淚無聲地在他臉龐上滑落下來,可是人卻變得呆滯沒有任何感覺,只有心裡無限擴大對自己的苛責。
慢慢的,蔣興龍的手抬了起來,他跪在那裡,雙手一次又一次地輪流抽向自己的面龐,每一次都用盡全力,每一次都發出清脆響亮的打擊聲,不停的打,不停的打,直到臉頰完全紅腫起來,還是不肯停手。
似乎已經進入了魔怔的狀態,病房裡的蔣新龍只知道毆打自己,就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窗外的護士和醫生看到之後,趕緊換上衣服衝進病房裡制止他,可這個時候,蔣興龍的嘴裡已經被自己打得都是血了。
他機械式地被護士和醫生緊緊抓著雙手,就是不肯從地上站起來,當護士和醫生小心翼翼放開他的手的時候,他又立刻開始重重地朝自己臉頰上打過去,實在沒有辦法,醫生只好讓兩個護士一左一右地緊抓住他的手,然後用紗布和酒精,替他簡單處理臉上的傷口,擦乾淨血跡。
這個時候,羅意凡已經從普通病房過來了,他緊隨蔣興龍之後去看了自己的姐姐,姐姐的腿算是保住了,醫生告訴羅意凡因為受到多次傷害和失血過多,他的姐姐可能以後走路都會受到影響。
但姐姐的命總算是保住了,而且除了腿上的刀傷之外,也沒有其他地方的傷口,所以,羅意凡總算是放下心了,瞭解姐姐的情況之後,他立刻迴轉到蔣興龍和梁泳心這邊,因為羅意凡也實在是擔心梁泳心的情況。
他希望,梁泳心還能夠有救回的可能性,但是跑到無菌病房外一看,羅意凡的心臟差一點停止跳動,病房裡的情況很明顯已經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他把頭抵在無菌病房外面的玻璃上,受傷的雙手緊緊握著拳。
看來,梁泳心為了救他們,選擇了和布和正面對峙,這個傻瓜,他怎麼可能會是布和的對手,羅意凡此刻對自己當時的安排後悔不迭,但已經說什麼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