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葉書懷冷冷的看著她。在他的記憶中,芙香依舊是那個笑語嫣然溫婉如水的女子,所以當昨晚芙香那般凌厲的將他和葉寶盈推入萬劫不復的時候,葉書懷是難以置信大過震驚的。
“什麼為什麼?”芙香欠葉書懷的解釋太多,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問的是哪一個。
“為什麼要這樣設計陷害我和盈兒!”葉書懷實在想不通,他滿心呵護的妹妹,怎麼會突然對自己產生了非分之想呢?
“陷害?”芙香愣了愣,忽而笑道,“我喚你一聲哥哥,其實我們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無所謂大小。啊,你說陷害,我想哥哥是弄錯了,若非葉寶盈不是真的對你存有別的心思,我自認還沒那個能耐可以讓做妹妹的喜歡上自己嫡親的哥哥。”
“你……”葉書懷突然鬆了肩,一點脾氣也提不上來了,“若是你沒有進侯府該多好。”自從芙香認祖歸宗以後,侯府裡的事兒就一件連著一件幾乎沒有斷過。
他自認無力解決這些紛繁,便是退縮回了自己的小院兒,整日看書寫字,連那些私交甚深的朋友也不大多見了。
芙香總以為她認祖歸宗的事情於旁人來說無足輕重,卻不知因為她的突然出現,使得偌大的昌平侯府早已經成了晁新城裡那些貴胄士族茶餘飯後的笑話了。他本以為迴避風波才能風平浪靜,誰知芙香似乎不是這麼想的,她要的,就是唯恐侯府不亂!
“你錯了。”芙香斂了故作的笑意,正色道,“你從小被謊言包圍,生在蜜罐,長在蜜罐,雖不似葉寶盈那般無知,卻也是不夠出類拔萃的。你認賊作母,在我說出真相以後,卻一點也沒有為之動容。你難道不知道,大太太是為了什麼才將你和生母生生隔離的嗎?”
見著葉書懷越來越慘白的臉色,芙香繼續道,“你從未見過你母親,可是我卻是真真切切的在她身邊長大的。你母親對我不算很好,但我現在卻能理解她的一番用心良苦。若不是為了能偷偷的看上你一面,我和姨娘何苦還要留在晁新,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度日如年?小的時候,姨娘總愛去侯府門口等大太太開門布善,她為的不是那一口稀粥和一個硬如石塊的饅頭,她為的是能看到依偎在大太太身邊的你而已。母子連心,姨娘是真的愛你,可大太太抱養你,本就是為了求榮華富貴的,她對你的好,全都是因為利益唆使,建立在飄渺的謊言之上的。”
身前是高大威武梵音繚繞的太皇廟,身後是一片雪壓枝頭弄墨深翠的青松林。在這山巒環繞的瞭望臺上,芙香語重心長,一個字一個字如同重錘一般鑿刻在了葉書懷的心上。
“你……你不懂……”葉書懷感覺如鯁在喉,話也說不利索了。
“是,我是不懂,我不懂為何你也會變得如此不思進取貪圖富貴不求改變!怎麼,你以為你能一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在大太太的羽翼之下?你以為大太太對的你那份慈愛是真正的血脈之情?你錯了,因為你是世子爺,是她下半身唯一的依靠,所以她要籠絡你,對你好。我早說過,這一切都是假的!”芙香嘆了口氣,“可我也說了,你是在蜜罐裡泡大的,論建功立業,你比不過在邊關鎮守殺敵的年輕將領,論文采學識,你比不過那些寒窗苦讀數十年的書生學子,論蔭庇之道,如今的侯府又是風雨飄搖皇恩漸止……那麼,世子爺,你要如何是好呢?”
芙香的話,如同一把利劍封住了葉書懷的喉嚨。青翠山林間,他卻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全身提不上一點勁。冬日的冷風夾雜著濃濃的蕭瑟狠狠的刮在他的臉上,一時之間,葉書懷覺得自己這一生似乎已經荒廢了。
“呵……所以,你報仇的物件裡,也包括我嗎?”許久,他才在這山腰的寒冷中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我承認,最開始我為了達到目的,是曾經利用過你。”芙香望去,葉書懷滿眼的落寞就這樣撞進了她的視線中。“可是,你從來都不是我報仇的物件。但是,我想讓你看清楚,你是活在一個怎樣充滿謊言的宅子中。你可以罵我無情無義,也可以笑我自作多情,但是我想,如果姨娘還活著,她一定希望你不管喊誰母親,都能爭氣,有作為。”
其實對宛碧羅的感情,芙香向來是好壞參半的。她失手殺了宛碧羅,所以,她有責任還給她一個兒子。
“她……我是說、母……母親是怎麼死的?”葉書懷輕輕的問道。
“服毒自盡。”這四個字,芙香說的萬分艱難。可是她卻不後悔將上一世宛碧羅的死法代替了這一世被她措手而殺的事實。她不在乎自己在葉書懷面前卑鄙了一次,因為太多的過往和苦楚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