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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商華點點頭,遣退眾人。他說,“不知道下次我們再聚是何年何月了……難得有機會,我再為你調一杯愛爾蘭。”

藍東隅想起第一次遇見商華,為了《水墨春秋》來到他公館,喝了一杯似酒非酒似咖啡不似咖啡的愛爾蘭,這麼想來,才發覺已經快半年了。那味道,他卻不曾忘記。但他從沒對商華說過自己喜歡愛爾蘭咖啡。其實他曾悄悄去尋找,他在重慶的咖啡館找過,也在南京的咖啡館找過,可惜都沒有這一款咖啡,很多咖啡店老闆,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愛爾蘭咖啡。

藍東隅看著商華嫻熟地洗杯、烤杯、煮咖啡、倒酒……此時此刻的他有一種安心的感覺,一時間好像根本沒有戰爭,沒有軍統,也沒有軍火交易,沒有監視,沒有利用,也沒有敵對。火光跳躍在商華的眸子裡,藍東隅快要沉醉在這一場安然的夢裡。這幾月來,他每天要不是沒時間睡就是能睡也睡不著,翻來覆去,腦子裡都是戰略、情報、資料、任務等內容,只要他閉上眼睛,無數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在他眼前飛,炮火聲貫穿他的腦子,輾轉反側,再加上半夜三更突來的戰報,以及日本飛機偷襲他們需要快速轉移等等特殊情況,藍東隅每天活在一個高度緊張的工作環境中。和藍東隅一樣,很多奮鬥在情報工作一線的軍統同事,都不同程度患有精神衰弱症。

可見“安然”這種氛圍,對藍東隅來講是多麼奢望。

但是現在,他卻是心無雜念,很淡然,很安心,他也不知為何,甚至都有睏意。也許是壁爐太溫暖……他心想著,總不可能是因為商華在自己身邊。說實話,藍東隅到現在都對商華沒有好感,總覺得他是一個浮誇子弟,表面嘻嘻哈哈不成體統,實際上呢?他也看不懂商華內心究竟怎樣,總之不會一個單純的人。而就是這樣一個流氓地痞似的無良奸商,自己居然已經跟他相處了那麼久,照理說他們應該是仇人。每次脫衣服看到自己下腹那個“華”字傷疤,藍東隅就想拿著刀把商華千刀萬剮。藍東隅想,每次商華抽“雲初”這種煙時,也會恨不得把我殺了吧,雖然柳雲初不是我手刃,但是卻因我而死。藍東隅又想到,他還因我惡意施刑斷了一截手指,為什麼如今我們還能相安無事坐在這裡?

“想什麼呢?”商華嘿嘿一笑,“看你都愣神了。”

商華起身一手在前一手背後做了個彎腰的動作,“請慢用~”

藍東隅端起淡藍色的高腳杯,“謝謝你的愛爾蘭咖啡。”

商華坐了回去,撐著下巴,勻開淡淡地一縷笑。

自晚清以來,上海、武漢分別是“洋務”中國的兩個縮影。一邊是“向洋看世界”的開放,另一邊是“富國強兵”的改革。上海表現出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雖然有些畸形的繁榮。廣漠苦難的國土,支撐起了一個可與紐約、倫敦、巴黎媲美的東方都市。即便在文化上,它也是名副其實、百家爭鳴的“上海灘”。

與此同時,以新式陸軍、兵工廠、重工業為象徵的武漢三鎮,卻迅速陷入了矇昧、野蠻的深淵。沿長江東下、從大西南匯聚於此的,是大量的鴉片。“雲土”、“貴土”乃至由印度、緬甸輾轉漂流而來的“洋土”,使這裡迅速成為全球最大的毒品交易隨鴉片而來的,是大批流民。大群大群的苦力、娼妓、土豪、人口販子、避禍盜賊、失意軍閥,從黃麻地區、河南川黔,乃至毗鄰雲南的緬甸紛紛湧入武漢。他們聚居在武漢的“上江”地區,與“下江”的租界以及舊城區遙遙對峙,構成武漢三鎮動盪、混亂的長久淵蔽。

以流民為社會基礎,黑社會組織在這裡氾濫成災。一個地下武漢迅速形成了,他們的勢力遍佈於碼頭、鐵路、商鋪、市場、妓院乃至學校中。鴉片武漢、地下武漢、黑金武漢。一邊是賣兒救窮、砍頭示眾、汙水橫溢,另一邊是揮金如土、花天酒地、橫行三鎮。武漢的人口販賣市場、鴉片交易市場,是完全公開的。

這樣“黑金”武漢直到第三科(藍衣社分支,是軍統前身)出來整頓反腐反黑反毒。第三科正式啟動了武漢的“廉政風暴”。蔣介石要實現的,是一個“濁流根絕、清流上升”的武漢。

全面抗戰爆發。此後,軍事委員會成為中國戰時最高領導機構,是事實上的戰時政府。南京淪陷後,軍事委員會遷到武漢辦公,一是依賴長江天險,二是因為武漢在幾年前的“廉政風暴”中取得很好的效果,適合軍事委員會駐紮。

國防最高會議常務委員第42次會議已經開完,但是由於南京淪陷,中/共很多地下交通線被迫切斷,黎莉直到昨天才和在武漢的交通員聯絡上,國防最高會議常務委員第42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