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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鏡被他仍在一邊,沒戴眼鏡的他少了一絲斯文,多了一絲單純,“就像蔡教官,好端端的,人就沒了。”

“你別自責。”商華又嘆了口氣,“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學生們的錯。對於沒辦法合理解說的事,我們總結為,這就是命。”

“命……”沈醉自嘲一笑,“也是。誰反抗得了命運呢?”

“你酒量很好。”商華蘊開一抹意氣揚揚的笑,“我早看出來你沒醉。”

沈醉冷哼一聲,“我醉了。”

商華不與他爭辯,“好,就算你醉了。”

沈醉又開啟一瓶酒,撒在自己腳邊,“蔡教官,我們繼續喝。”

商華指了指天上,“他不應該在地下,應該在天堂。”

“我都忘了,你是美籍華人,算不上真正的中國人。”沈醉諷刺道,“你們美國人信耶穌,一心盼著上天堂。我們中國人落葉歸根,人死了,就是塵歸塵,土歸土。”

“兄弟,別這麼說。”商華聳聳肩膀。

“我們呀,哪隻手沒沾滿鮮血,就算真有天堂……”沈醉目光遙遠,望著黑夜,“就算真有天堂,也不是我們這種人能上的。”

“別含沙射影了。我們都不是好人。”

“我母親一直不知道我究竟在做什麼,有一次我帶人在上海霞飛路綁票,碰巧撞翻了我母親乘坐的黃包車,我拉低了帽子,她還是看見我了,她叫著我的小名,我朝她身邊放了一槍,槍聲嚇得我母親尖叫,我罵道,儂瞎了眼啊!”沈醉說道這裡,已經幾度哽咽,“幾天後我回家,我母親跟我提起這事,她說在街上碰到了跟我長得很像的惡棍,我笑著說,那可不是我。”

商華手搭在沈醉肩膀上,半響才說,“我親生父母,很早離世。我連叫‘母親’的機會也沒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你是為了國家……你有你的不得已。相信就算你母親知道,她也會理解你的。”

“她已經去世了。”

“這年頭,死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商華想起在廣州躲避空襲,那些防空洞裡自殺的人,那一雙絕望的眼睛……“活著人要繼續抗爭。這道理我都明白。沈醉,你已經不像原來的你了,原來的你意氣風發,什麼都敢衝在前面。我和你,交情也就一般,說實話,你怎樣落魄我都無所謂,但是墨秋會在意,他會替你擔心替你急,你們是好兄弟好朋友好同事,墨秋看似冷漠,但他認定了的人、認定了的事,他會為之奮不顧身。你別看我整天賴在他身邊嬉皮笑臉,其實他根本不在乎我。”

“你說我變了,其實我更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我一向海量,難道現在我真醉了?”

黑夜中的兩個男人,相視而笑。

作者有話要說:

☆、第44章

44

一晃幾月,外面的戰事吃緊,臨訓班也一直不太平。

自從教官蔡某殉職後,曾任鞏縣兵工廠廠長的劉紹復和軍統中專門研究爆破工作的黃林玉兩人擔任爆破術的教學,藍東隅還增加了一個指導學生作爆破實習的助教鄔之江。在教官們嚴格把關下學生們操作爆破實習,降低了人工風險,但是卻引來了當地老百姓不滿。爆破的實習地都安排在魚塘、河流一帶,以魚為客體,實施比例配對TNT,弄得附近經常響起巨大的爆炸聲,不僅池魚遭殃,連澧水河堤幾處都被震壞。漲水時,不少河堤因受震動而崩潰,好幾處都造成水災,使得縣內農民受到不少損失。

光是賠償這些錢,就夠藍東隅頭痛。戴笠不愧是黑社會里混上來的,竟然直接“求助”商華幫助。這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商華爽快地用錢安撫了老百姓的損失,還引進了一批新型炸藥供學生們實習。因為此事,商華成了“榮譽校長”。

最主要的還是教學上的困難,第三中隊是以訓練行動與爆破為主的。這個班的行動技術訓練,是以拘捕、暗殺為主,也先講一些跟蹤方法和手槍、短刀(匕首)、毒刀、利斧等的使用,以及如何追捕與脫逃。在開始講〃拘捕術〃之前,對怎樣去抓住物件這一項看來非常簡單的事,都得花上幾小時的功夫,因為有些問題不是親身幹這項罪惡活動的人,是無從想象得到的。比如兩三個人抓住一個人,當然很簡單,但遇到要一個人抓一個人,甚至一個人抓兩個人,就不是個簡單的事了。還有,在不同的環境中,如何順利地把被捕的人帶走,都得多方研究。例如從三四層樓上把一個人帶下來,行動特務應該走在前面或後面,就很有講究。因走在前,很可能被踢下去;走在後面,物件又可以奮不顧身地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