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可暫無事也!’
喜訊傳到京城,舉國歡慶,皇帝親赴太廟告祭祖宗,大賞諸將。馬芳升為正一品太保、大都督,譚綸、尹鳳也得了個太子太保,其餘將領諸軍皆有厚賞,皆大歡喜。
就在一片賞賜聲中,左副都御史鄒應龍提出,負責軍事的次輔沈江南勞苦功高,加之當年萬全右衛大捷,也是在他的指揮下取得的,要求為他封爵。此話一傳出,竟有不少官員紛紛附和,為他請封的奏疏雪片般的飛到了御前。
隆慶皇帝本來就在興頭上,加上又覺著讓高拱插隊當上首輔,著實委屈了沈師傅,早就想補償他一下,乘興之下,便下旨要求禮部擬定爵號報上。
訊息傳出,沈默無語,沈明臣罵道:‘這簡直是坑爹啊……’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得爵位者,不能任內閣首輔,這已經是共識了。但沈默又無法推辭,否則必會被看成野心勃勃之輩,一下子陷入了進退維谷之中。
在分析了前因後果之後,王寅很肯定的告訴沈默,我感覺你掉進了個陽謀之中,只是不知是哪位的算計。
沈默苦笑道:“這熟悉的味道,除了我那位好老師,絕對別無分號。”說著微嘆口氣道:“一直就在等著他的報復,現在靴子終於落地,雖然心裡踏實了,但實在不好對付。”
原來徐階早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裡……作為一個內閣大臣,沈默卻掌握著大明的軍權,這本身就是罪過了。
第八三九章 大閱兵(中)
其實大明從沒有伯爵不能任首輔的規定,但就像‘非庶吉士不能入內閣’一樣,這都是長期下來,約定俗成的。而且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太祖皇帝規定,除了皇帝的老丈人外,非軍功不得封爵,還得是極大的軍功才行,像平息個農民造反,在邊境跟蒙古人打一仗之類的,是遠遠不夠的。至少也得像陽明公平定寧王之亂那個檔次,必須要贏得一場事關國運的戰爭才行。
所以文官得封伯爵,就等於在臉上貼了個‘軍功赫赫’的標籤,試問這樣的人物,誰能放心他再當宰相,掌政權呢?當年狄青只不過當了個樞密使,就讓文彥博和韓琦寢食難安,一定要將其拿下;王陽明入閣的呼聲再高,楊廷和卻始終把他壓在西南。為什麼,不就是因為當權者心底裡的造反恐懼症發作嗎?
沈默倒不為前途擔憂,因為他已經邁過了最難的那道坎,成功入閣為相,軍功再煊赫,也只能鞏固自己的地位,至少隆慶一朝,沒有人能動得了自己。但他也不打算這樣接受,他已經寫好了奏疏,對皇帝說,自己功勞淺薄,不配朝廷以爵祿相賜,願意為國出征,驅逐韃虜,待到海晏河清,再請陛下奉賞。
意思是,我不是不要這個伯爵,只是覺著自己還不夠資格。那什麼時候才能夠資格呢?等我率領大軍,把蒙古人從大明的領土上趕出去再說吧。大有漢將軍霍去病的‘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風範。
其實沈默在南方時,就已經計劃好了,要在未來一段時間離開京城。因為一來,此役事關國運,前線軍隊構成又極為複雜,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人能把各方的關係協調好,為了顧全大局,他只能先不計較個人的利害得失了。另一方面,雖然他現在和高拱處在蜜月期,但一山不容二虎的古訓,是經過歷史檢驗的。隨著改革的深入,以及高拱權力的膨脹,很難想象雙方會一直和和美美下去。有道是‘距離產生美’,還不如一內一外,保持距離呢。
誰知在正式向皇帝提出之前,卻橫生枝節,發生了有人為他請封伯爵的事件,沈默也就不介意順水推舟,擺出個大公無私的姿態,也好讓那些說他驅逐徐階的議論噤聲。
只是徐閣老退休之後,還要擺自己一道,這讓沈默十分的惱火,本打算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來著,現在看來,實在不能跟老頭客氣了。
和高拱、張居正一樣,沈默也同樣是上午在內閣辦公,下午在兵部值守,所以有事要商量的話,都要等到第二天早上的內閣會議。
這一日比較重要的事情主要有三件,一個是有言官上疏,認為高拱已經是內閣首輔了,卻遲遲不肯卸任吏部尚書,難免會被人說成是,有專權結黨之嫌。希望皇帝能儘快任命新的冢宰,以免高閣老遭受不必要的非議。
對於這份奏疏,高拱委屈道:“我已經向皇上提出過,辭去天官一職了,奈何聖上不肯答應,我又能如何?”這話說的有些假,至少沒法糊弄幾位大學士,不過這也讓眾人明白了他的心跡……孟子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可老高顯然是一樣也不想撒手啊。
閣員們面色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