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精心設計了一系列計謀,讓一心為國的夏首輔與怕麻煩的道君皇帝,徹底的決裂了,最後嘉靖給夏言一個‘強君脅眾’的定語,勒令他立即被迫退休,離開京城。
當時夏言的處境,與今日之嚴嵩何其相似,都是已經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卻沒有失去的皇帝的感情……畢竟兢兢業業的侍奉嘉靖二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應該說嘉靖對夏言還是不錯的,命他以尚書銜致仕,雖然不再當官,卻有國家奉養,晚年無憂。
如果今日嚴嵩致仕,想必只會在待遇上好些,但實質上大差不差。
可夏言終究沒有回到江西老家,在半路上便被抓了回來,因為嚴嵩使出了致命一擊,他以‘邊將勾結近侍’的罪名,命人誣告了夏言。最終讓嘉靖改變了主意——將剛走到通州的老首輔抓了回來,以圖謀不軌的罪名判處他死刑,並於嘉靖二十七年十月斬首棄市,身首異處,死不瞑目!
如今,歲月輪迴,十幾個春秋,類似的情形又一次在大明朝出現,只是這次,要退休的,換成了的當年的儈子手,而當年被害者的學生,卻掌握了雪亮的屠刀。
想起當年的虧心事,恐懼便在嚴嵩心頭蔓延,原先信心十足的聖眷保佑,也不那麼篤定了,老嚴嵩終於陷入了沉吟之中。
“爹……”嚴世蕃一臉悽然道:“您總以為我沒人味,光想著自己的權勢地位,連自己的娘死了都顧不上……可您想過沒有,那是我的親孃啊,從小拿我當寶貝的親孃,我能不難受嗎?我也想像別人那樣,扶柩還鄉、曉苫枕磚、好好在墳前盡孝!”
“可我不能啊!”嚴世蕃錘著胸口,竟委屈的眼圈通紅道:“因為咱們在臺上太久了,得罪的人也太多了,不知有多少人等著,將咱們打入十八層地獄呢!咱們全家老小几十口人,還有咱們的那些親戚門人,您的那些乾兒子、幹孫子、門生故舊,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全在咱爺倆的一念之間啊?!”說著終於噼裡啪啦掉下淚來,泣道:“您年紀大了,可以可以停下來悲傷,但兒子不能啊,因為兒子要為您,為這個家,為所有人,撐起一片天來!這是兒子對整個嚴家的孝,至於母親那裡,孩兒會等咱們徹底安全了,可以退下來了,便辭官回鄉,在母親的墳前結廬而居,用後半生盡孝……”說完竟哭倒在嚴嵩的面前。
這時候外面也起了一片哭聲,嚴嵩起先以為自己是幻聽,但後來發現不是,便命嚴年開啟房門,只見院子裡密密麻麻跪滿了他的孫子、侄子、外甥、乾兒子、幹孫子,上百號人在那裡哭。
不用問,嚴嵩也知道這是嚴世蕃安排好的,在逼自己表態呢。
從門內看看牆上的枯藤,一隻雲雀被哭聲驚得直飛天空,倏地就不見了。
嚴嵩羨慕的望著那小鳥消失的方向,自己連小鳥都不如,只能被哭聲包圍、被這哭聲束縛,永遠都逃不開……
想到這,他心頭一陣煩躁,大聲道:“都別號喪了!”哭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望著他,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到,老夫今年八十三了,黃土都埋到脖子了,你們還不放過我。”嚴嵩長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我遵你們的命就是,你們讓我幹嘛就幹嘛吧……”
“真的嗎?”嚴世蕃一下來了精神。
“我哪敢騙你?”嚴嵩看他一眼,目光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黃錦在偏廳等了好長時間,卻遲遲不見老嚴嵩出來,倒聽見後院方向,傳來號喪似的哭聲,心說:‘乖乖咚地洞,不會是老嚴嵩也跟著去了吧……’便耐心等下去。
又過了好一會,嚴世蕃出來了,黃錦見他兩眼腫的跟桃子似的,趕緊關切問道:“老閣老沒事兒吧?”
“勞煩公公掛心,家父很好,只是悲傷過度,儀容有損,實在不能見客。”嚴世蕃道:“有什麼事兒你就跟我說吧,我代為轉達。”
黃錦知道嘉靖對嚴家的態度,所以也不敢亂來,便命人將那些點心抬上來,對嚴世蕃道:“皇上讓我來看看閣老,將這些什錦點心,還有那三本奏章送過來,然後就沒什麼了。”
“皇上沒讓公公帶什麼話嗎?”嚴世蕃追問道。
“這個真沒有。”黃錦道:“皇上什麼也沒說。”說著起身道:“咱家出來時間不短了,既然閣老無恙,也該回去覆命了。”
“新喪之家,不留客了。”嚴世蕃伸手送客道。
“留步、留步。”黃錦抱抱拳,便帶人走了。
他前腳一走,刑部尚書何賓便從屏風後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