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號借貸等方式來做大做強。而作為他們的金主、擔保人和融資代理人的沈默,僅此一重身份,就足以被他們奉為上賓,小心伺候。
但這還不足以讓他們敬畏,他們更加忌憚的是,沈默的第二重身份——大明三條黃金航線,一條東線通往日本、朝鮮,控制在王直手中;一條西線,通往馬六甲,控制在徐海手中;一條南線,經呂宋通往墨西哥,控制在新興的南洋公司手中。這三家如今的實力加起來,要比當初的倭寇強大數倍,卻都聽沈默的號令……雖然東南城市繁榮,消費能力驚人,但工商業真正興盛起來,還是靠了海外貿易的東風。所以航線控制權的重要性,怎麼拔高都不過分。
晉商們曾想透過奪去東南水師,來爭取海上的話語權……他們在排擠了那些前海盜後,本想繼續清洗原先的軍官。無奈沈默很快控制了兵部,使他們不得不放棄妄想。而且東南商人也很滿意目前海上運輸的通暢和安全,並不願意讓晉商再插一腳。
沈默讓他們敬畏的第三重身份,是各家矛盾的仲裁者和調解人。徹底退出傳統工商業領域後,他與在場眾人都沒有直接的競爭關係,這讓他具有了超然的身份。在金融和軍事上的實力,又是他權威的保證,但這並不能保證,他說出的話來,人人都會聽……因為如果他不能秉公持正、讓大多數人都滿意,那這些人也不會繼續服從他。以他們的實力,若是聯合起來另起爐灶,也完全能夠做到,只是必然會大傷元氣,不到那一步,沒人會考慮罷了。
然而沈默能透過不懈的溝通,公正的裁決,以及對破壞規矩者的無情打擊,對一時弱勢者的有效保護,始終維繫東南的經濟秩序,甚至能做到人人都比較滿意……這在許多人看來,簡直是個奇蹟。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這是事實。
其實,沈默的奧秘在三條:一是,歷史上各利益方總是無法調和,這是因為經濟總量有限,你想多佔,就得搶別人的。而人家肯定不會答應,於是矛盾由此誕生,誰也調和不了。然而沈默有上輩子的經驗,知道偉大祖國之所以拼命保八,是因為經濟總量年增加百分之八,失業率和社會矛盾才會處於可控的階段。所以他知道做大蛋糕,是和平解決矛盾的良藥,所幸處在這個大航海時代,使他可以提供足夠的蛋糕,讓各方各面都有的吃,自然就沒有要命的矛盾。
二是,他從來拎得清自己的立場——新興工商業的支持者,和世家大族的同盟軍,這就讓他總是把最大的蛋糕留給世家大族,支援他們在工商業上做大做強,絕不會同情心氾濫,想要讓工人、農民也滿意。舉兩個例子便可說明這點,一是三年前,蘇州曾經爆發過織工罷工,抗議勞動時間過長,以至於不斷有織工猝死。時任東南經略的沈默,第一時間進行了嚴厲的鎮壓,抓捕了十幾名帶頭鬧事之人。只是在騷亂平息後,他才與各大家進行了溝通,最後定下每月三天的休息日,以安撫眾怒。
另一件是他對各行業僱傭外省工人的庇護。按照大明律,老百姓是不能離開戶籍地的,但工商業的蓬勃發展,又需要大量的僱工,便有牙行專門從北方遭災地區,大量的運來廉價勞動力……比起城市的工人,這些外地的僱工吃苦耐勞聽話,且要求的報酬很低,自然大受工廠主們的歡迎。
對此有不少官員持反對態度,意圖阻止這些外地勞工入境,結果引起了大戶們的反彈,希望沈默能將這些官員調離東南。沈默雖然沒有同意,但在不久之後的吏部大考中,那些官員都得到了稱職的評價,然後高升江北為官。待他們去後,自然再無人阻攔,廉價勞動力的大量湧入……
沈默如此堅定的寡頭信念和立場,自然大受世家們的歡迎,堅定的擁護他的領導,也就不足為奇了。
第三,也是最為讓這些大家主心折的是,沈默掌握如此權柄,卻從不濫用權力,更不會以權謀私,即使是匯聯號或者南洋商行犯了錯誤,他也一樣會嚴厲懲罰,並從不給予優待。所以才能始終讓世家大族心悅誠服,言聽計從……雖然他人在千里之外,卻年復一年、權威日重。
當沈默在幾位耋老的陪伴下,出現在畫舫之上時,廳裡的人一下都站起來,見沈默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眾人一直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讓諸位久等了。”沈默一臉歉意的拱手道:“在下公務纏身,來得遲了。”
“哪裡、哪裡……”眾人知道,這其實是沈默對他們未經請示,就擅自行動的一點小小懲罰,都無絲毫不悅道:“大人為國操勞,還能撥冗來見,我等實在榮幸之至。”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看到你們能來,本人十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