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貞不渝。
回溯到抗戰前,清華尚未南遷,吳晗和袁震還住在清華園時,他倆正在戀愛的訊息傳到遠居浙江義烏苦竹塘農村的老母親耳朵裡,老母欣喜極了,整天笑得合不上嘴。可是,過不多久,又傳來“吳晗的物件是一個生肺病臥床不起的姑娘”。她聽到“肺病”二字,就痛哭起來,以致昏厥過去。老母深知,肺病在舊社會是不治之症,而且會傳染人的。我父親就是患肺病而死的呵!老母親愛子心切,一急之下,全然不顧自己的年邁力衰、裹足又不識字,冒著風險,竟獨自一個人,千里迢迢乘火車輾轉到北平,決心親自說服愛子與袁震一刀兩斷,不要再與那位身染重病的姑娘來往。 吳晗是個孝敬父母的人,一見年邁老母不辭辛苦冒著風險,千里迢迢為自己親事來到北平,心中著實不安;但更不願使母親痛苦失望,就與其弟吳春曦二人把固定在石膏床上的袁震抬出藏了起來,並安慰母親說:“袁震已到外地出差去了,所以不能去看望您老人家。”老母親聽到袁震出差去了,既然能出差外地,可見身體一定還可以,就高高興興地由二哥吳春曦護送回浙江老家了。一跨進家門就興奮地對我說:“傳聞袁震患肺病不能起床,那完全不確實。袁震能出差到外地,我雖未會見,可我知道,她的健康不會太差,我放心了!”從此以後,老母一心盼望長子早日成婚,盼望早日能抱孫子呢!
吳浦月 吳晗的青少年時代(6)
母親離北平回浙江老家去後,吳晗也染上了肺結核病,住療養院了。他的摯友羅爾綱先生去看他,勸他對袁震的關係問題,是否也應該考慮老伯母的意見。……吳晗躺在療養院病榻上,眼眶裡含著淚;靜靜地聽著羅先生的話,默不作聲,過了半晌,回答說:“袁震有病,臥床不起,需要我照顧呀!”吳晗這種專為他人犧牲自己的精神是很令人欽佩的!
1937年吳晗到昆明後,由於日寇侵華,他擔心母妹安全,就於1937年冬天把我和母親及小妹浦星等一家人從浙江接到昆明大後方去了。到了昆明,全家人同住在昆明市白果巷五號。母親到昆明見到吳晗的第一件事,就是催吳晗儘快把袁震從北平接來昆明成婚,日催、夜催、天天催。於是,吳晗遵命於1938年把袁震從北平接來昆明。袁震由其胞姐袁溥之及堂妹袁熙之護送來到昆明與我母親及我們兄妹住在一起。誰知老母親一見到未來的兒媳是躺在石膏殼裡病床上的病人,竟頓足捶胸又哭暈了過去。1938年,侵華日寇一日數次轟炸和掃射昆明,袁震固定在石膏床上不能行動,老母親年邁裹足,步履維艱,根本無法躲“警報”。後來,敵機對昆明市的空襲,越來越頻繁,每次空襲警報一響,大哥吳晗就把我們弟妹轟出家門,要我們都疏散郊外,逃避空襲去;而自己陪著袁震和母親二人閉門靜坐,置生死於度外。昆明的雨季過後,敵機空襲愈益頻繁,大哥吳晗把母親和袁震及我們一家人遷到距昆明市二十多華里的東北郊黑龍潭落索坡一座唐繼堯的墓地祠堂裡去住。這時,吳晗是西南聯大歷史系教授,我是西南聯大化學系學生,我每星期日都回家看望母、兄及袁震。
母親和袁震同住在落索坡這所墓地祠堂裡,目睹袁震的病情,老人為兒子未來的幸福萬分焦急。老人整日哭哭啼啼,還經常對我嘮叨說:“你二姐(指袁震)生的這種肺病,是要傳染人的,是不治之症,她這樣的身體狀況,是肯定不會生育的,你大哥若和她結婚,將當一輩子‘和尚’,定要斷子絕孫了……”母親知道我與大哥手足情深,要我去說服大哥不要和袁震結婚。那時我還很年輕,對許多事還不大理解,聽了母親的話,覺得母親也是為大哥好,就在一個星期天的早晨,把大哥拉到祠堂前面的松林裡,將母親說的話一五一十全部轉達給大哥,並加上我自己的看法戲謔地說:“你和二姐是兩個大傻瓜。二姐放著大名鼎鼎的清華教務長——年輕的留美博士不嫁,偏偏要嫁你這個窮書生,這不是一個大傻瓜嗎?而你,那麼多美麗、健康、年輕有學問的女郎向你表示好感,都被你拒絕,卻偏要和這樣一個既比你歲數大又臥床不起的傳染病人戀愛,你更是一個大傻瓜!你們倆,真是一雙莫名其妙的神經病!”大哥吳晗靜靜地聽完我的話後,長嘆一聲,用一個食指敲敲我的腦殼說:“吶!這個葫蘆才是個未開竅的傻瓜呢!你還太年輕,我和你二姐的感情很好。”“我們的事你現在還不懂。簡單地說,我們在學術研究上、在政治上、在許多問題的看法上是相同的,就是說有共同的觀點、共同的語言、共同的感情,我們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們互相學習,共同探索理論和實踐問題。你二姐學問淵博,對一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