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部分

具體的工作時間後,父親就默默地準備著一切日常生活用品,小到牙膏,大到煤氣灶,幾乎能開一日雜用品商店了。吳雨搬著東西,心想父親真細心,這要放在自己身上,根本就不知道什麼該買,什麼不該買。

東西裝好後母親也要去,她想親眼看看兒子工作的地方到底什麼樣,只有親自去一趟她在家裡才能吃得香睡得著。雖然她暈車,幾乎到了一聽別人說“要坐車了”就暈的地步,雖然她清楚兒子要去一百多里外的山裡,但她執意要跟著。

吳雨和母親擠在三輪車駕駛室裡,父親拿了一把凳子坐在車廂裡。

三輪車經過縣城時父親買了一些菜放在車裡,幾個人在一處早點攤吃了點兒東西開車繼續走。出縣城往東剛到石靈河大橋中間母親就讓司機停車。車一停穩,母親拉開車門跳下去爬在橋欄杆上“哇哇”幾聲把胃裡的東西吐進緩緩向東流去的石靈河裡。

吳雨緊跟著母親下了車,輕輕地拍著母親的背說,“媽,沒事兒吧?”看著母親這樣,吳雨嗓門兒裡堵得慌,這段路應該自己一個人走,都二十一歲的人了,還要讓大人陪到什麼時候啊?

父親在車上發火了,“不讓你跟著你偏要跟著,受這樣的罪,這才走了十幾里路!”

母親一聽這話,臉上立刻淌下兩行熱淚。

“媽,要不咱在這兒吹吹風?”

母親搖搖頭,示意上車。

車上司機對吳雨說,“你坐裡面,讓你媽挨著窗子坐。”車開後司機又說,“嫂子,把車窗搖一點兒縫,透進來風能好一點兒。”

天空飄下了雪花,不一會兒,車窗外的田野,遠處的山上就一片白了。

吳雨恨老天爺下雪也不挑好日子,偏偏要選在今天!難道是在故意考驗自己的承受力?

外面的雪從窗子飄進來,落在母親的額上,蠟黃的臉上。她閉著眼睛,眼睫毛上似乎還掛著剛才的淚珠。頭靠在椅背上,連眼前幾綹上下翻飛的頭髮都沒有覺察到。她看上去很疲憊,也許是睡著了。車子顛簸著,她的頭也跟著搖來擺去。

吳雨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輕輕地給母親圍上,母親睜開了眼睛。恰在這時,車好像掉進坑裡一般猛地跳起,把吳雨和母親也從座位上彈起來。母親突然右手捂住嘴,左手伸過去扯司機的胳膊,司機忙把車停下,母親跳下車蹲在路邊又“哇哇”幾聲。

吳雨又下了車,彎下腰站在母親身後,慢慢地撫摸著母親的脊背。

母親乾咳了幾下,嘴角掛著幾絲唾液,吳雨用手把唾液擦掉,抹在腳後跟。母親又“哇哇”了幾下,吐出的幾乎是清水。

()

吳雨的心都快爛了,暈車是他的“強項”,那是一種扯腸子般的感覺。他後悔為什麼出發前沒攔住母親。

母親站起來臉色比剛才更白,她要上車時才注意到車廂裡的丈夫。他是背風而坐,但即使這樣,他的頭上、背上依然落滿雪花。他縮著身子,額前的頭髮上結著冰,兩隻耳朵的顏色儼然是熟透了的櫻桃的顏色,鼻子下掛著清鼻涕,兩隻手緊緊地抱在胸前。

母親取下脖子上的圍巾扔給丈夫。

丈夫接住圍巾又扔過來,倔強地說,“不要。”

母親把圍巾再次扔過去。

父親把鼻子下的清鼻涕擦掉,搖搖手沒說話。

吳雨和母親上了車。一路上,母親又吐了好幾次,每次都是一些清水,每次都讓吳雨心如刀絞一般。

大河鎮是石靈縣最北邊的小鎮,沿河而建,從東往西不過二百來米長,寬約三四米,街這邊人打個噴嚏,對面人立刻能感到臉上涼颼颼的風。街道兩邊多是二至三層的店鋪,小到一顆絲釘,大到摩托冰箱彩電,該有的東西都有,但價格出奇貴。

今日不逢集,街道上行人特別少,只有一兩頭穿著“翻毛棉襖”的豬哼哼唧唧地逛街,這邊拱一下,那邊拉一堆。

吳雨一行幾人把車停在一飯店門口。

爬在桌子上睡覺的老闆醒了,趕緊把腳下的木炭火弄旺,又沏好幾杯熱茶。

幾人冷的上下牙直打架,父親的嘴唇近似於青紫色吳雨替他拍掉身上的雪,讓他坐在火邊,他問飯店老闆,“大河鎮教育辦公室在什麼地方?”

飯店老闆說,“在後街大河中學內,辦公室在辦公樓二樓最北邊。”

父親遞上一支菸,“你和教辦主任很熟?”

飯店老闆接過煙點上,猛猛地吸了一口吐出來,“差不多,我和他經常在一塊兒喝酒。”他看了一眼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