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便高效的運作起來。旁觀的一干人等表面不說;心中也自嘆服:難怪他是莊主我是手下;就連人家的妾室都比我家裡的黃臉婆厲害到哪裡去了。
邁步間一陣寒風吹來;襲人衣衫單薄;禁不住打了個寒噤;寶玉見狀;關切的解下身上外衣給她搭上;襲人陪著他漫步街頭;感受著衣物上尤存的體溫;想起今日呼喝眾人時候;別人稱自己少奶奶時的情景;心中又是興奮;又是甜蜜。
周圍的***給襲人雪白細膩的面頰鍍上一層溫馨的赭意;依然是那般的杏靨桃腮;在這燈色下就似多了一抹說不出的嬌豔。寶玉忽然想起一事;笑道:
“我今兒帶你出來也是迫不得已;新娘子的爺爺在長江兩岸大有名氣;若不好生安撫;只怕會壞了我的生意。與我相好的女子中;就你最識大體;又有才幹;實在辛苦你了。”
常言道:月下看英雄;燈下賞美人;微暈的燈光下;襲人眼波流動;看著寶玉似笑非笑的道:
“到現在你還在哄我;什麼生意?我都聽向家妹子說了。”
寶玉聞言笑道:
“這等事情;你們女人家也操不上心;我告訴你不過徒惹你掛心罷了;有什麼好哄的。”
襲人聞言沉默了半晌;別過頭去輕聲道:
“我自小在家裡就聽說;鹽幫漕幫的人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的;你可…。可要小心。”
說到後來;語聲顫然;關切揪心之意呼之欲出。
寶玉溫柔的擁住了她;輕聲道:
“你放心;我沒事的;那些烏合之眾怎能奈何得了我?我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不會被掌握在別人的手裡。”
兩人正沉浸在兩情相悅的快意裡;卻渾然忘了處身於大街之上;青年男女在這般場合相擁在一起;在當時也算是驚世駭俗了。
這頓惹來好些途人的注視:
“這算什麼;世風日下;男女禮防;全不顧忌。”
“嘿;嘖嘖嘖;老劉;這兒好看著哩;這女娃子嫩得似能掐出水來”
“喂;小鐘;這玩意你看不得;快走快走。”
寶玉固然無所謂;襲人卻受不了;滿面緋紅的拉了寶玉就走。跑出幾條街才停下腳步;彎腰下來不住喘息。寶玉忍著笑;輕拍她的背;免得岔了氣。
此間卻是貨賣各種針線;胭脂水粉;精巧小飾物的;也是個娛樂場所的集中地;“夜市直至三更盡;才五更又開張;要鬧去處;通曉不絕。”真是個“不夜天”。其熱鬧程度;已到了“車馬團擁;不可駐足”的地步。
行到此處;離大觀園閉門時間尚早;襲人見了路邊攤上琳琅滿目的貨物;頓時眼中放光;女人的購物天性便暴露無疑;拉著寶玉的手一路逛了過去。
這條街的兩旁栽有楹樹;據傳還是前朝所植;楹樹上結著花;青白顏色;花瓣狹長;小而芬芳。風過時;每一朵花似旋舞的小風車;花落紛紛;曼妙若雪;還有微香浮動。
寶玉微笑著看著身前與老闆還價的襲人;拈了一朵風中飄落的一朵素花;輕輕簪在襲人的雲鬢上。襲人渾無所覺;而她手上挎的那個鑲綠花籃;幾乎裝滿了各種精巧的小物事;見她興致勃勃的模樣;實在不忍掃她的興。
忽然看見旁邊帽行裡有一頂鴛鴦花釵冠;嵌飾華美;冠首中央一隻雲裡翔鳳;口銜珠串;冠後之後各垂飾點翠扇翅葉;另外還有南海採辦的珍珠;很是玲瓏婀娜;而又不失富麗輕巧。寶玉見了很是喜歡;當時便問老闆多少錢。
這胖老闆見他氣宇軒昂;因為今日乃是張順大婚;寶玉的衣著也甚是華貴;頓時知道是大肥羊上門;頓時答非所問;先大大的誇讚了寶玉的人品長相;衣著品味;上至發上的飾物;下到腳下著的靴子;唾沫星子飛濺;直到見寶玉煩得皺眉方做出一副肉痛的表情道:
“常言道;貨賣識家;這頂鴛鴦花釵冠子能賣給公子;也是小店的榮幸;小老兒與公子一見投緣;惟能願公子四季發財;就討個吉祥;給成本價四百兩銀子得了。”
寶玉被他這麼東繞西繞;早已頭昏腦漲;他對銀錢方面向來不甚關心;信手便摸了四百兩的銀票過去。胖老闆在旁邊點頭哈腰搓手;臉上幾乎笑開了一朵花出來;冷不防斜刺裡伸出一隻纖纖素手;按在了寶玉的手上。
胖老闆與寶玉均是一愕;轉頭看去;不是襲人是誰?
這美貌女子一反平日裡的溫柔和善;看著胖老闆似笑非笑的道:
“老闆;勞駕你再說一次這帽子多少錢?”
不知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