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要帶走墨兒,楚楚無疑義。只是墨兒已經十二歲了,而且不是普通小孩兒,舅舅還得問過他的意思。”
“他會聽你的。”成明德語氣篤定。
柳翰墨確實會聽她的,因為她是他唯一的姐姐,他不會叫她失望。但她,也不想逼他。他在外漂泊那麼多年,嚐盡辛酸苦楚,她不願他再受苦,不願違揹他的意願。所以,她將所有的選擇權都交給他。
“舅舅,我們姐弟好不容易才相聚。我只想好好地照看他,護他愛他。他想怎麼做,我不會干涉。”
“你這孩子”成明德微有慍怒,“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倔呢,跟你娘一樣一樣的。”
柳初妍不語。
“罷了,到時候我自己問他。想必等他知道柳家與將軍府的恩怨,便不會再與劉家那個小潑猴糾纏不清了。”
“舅舅,關雎雖頑皮,但不是潑猴。而且,我不希望墨兒知道這件事。”
“你怕他傷心?怕他接受不了?”
“不只是這樣。祖父祖母早已過世,爹孃亦離去,他再不能感受到他們的疼愛,我每每憶及此,便感到一陣陣心酸,巴不得把所有都給他。眼下他好不容易有個年紀相仿的孩子陪伴,又有將軍府庇護。劉將軍、李大人都疼他,劉老將軍待他更是如親生孫子一般。這是你我不能給他的。我不想破壞。”
成明德霎時沉默,思索良久,方回神,頷首:“好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待舅舅見著他,再議。只是我聽說,他先前在杭州被忠王的人擄走,為保護那個小潑猴,斷了條腿。現在不知怎樣了。”
“舅舅你說什麼?”柳初妍驚得渾身顫抖,手裡忽而使出大力,將絹帕刺啦一聲給撕破了,“你說什麼?”
“子盛未與你說嗎?”
“他只告訴我,墨兒在回金陵的路上了。”
“想來,是不願你擔心,才瞞著你。”成明德這才意識到他說漏了嘴,很是懊悔,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眨眼間,柳初妍已跑出了書房,“擦擦擦”跑在雪地上,濺起了一片黑乎乎的雪水。
“雪珂,快去,攔著你表姐。”
成雪珂得令,忙追上。
“那小子,今日可真死定了。”成明德一面搖頭,一面踱步往外去。
薛傲正與成修齊在屋前切磋劍術,恰酣暢淋漓,不可收勢之時,柳初妍突然跑了出來,不管不顧地直奔他劍尖,嚇得他匆匆收回,一個迴旋,卻是力道控制不住,將自己給摔在了雪地上。
柳初妍見他倒在雪地上,銀白的袍子染了髒汙,面上大汗淋淋,臉色卻煞白,顯然是被她嚇的,緩緩地吸了口氣,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
薛傲見她不言不語,只是瞪著他,詫異不已,搭著成修齊遞過來的手一步躍起,兩步踏到她面前,扳住她肩膀:“楚楚,你作何這樣著急?我差點兒傷著你了。”
“楚楚?怎麼不說話?是嚇著了?”薛傲當即心急如焚,“修齊,你不是懂醫嗎?給她瞧瞧。”
“不用了。”柳初妍這才出聲,停頓片刻,聲音僵冷,“我問你,我弟弟在哪兒?”
“在回金陵的路上。”
“他為什麼這麼遲才回金陵?”
“因為,因為”薛傲並不想騙她,但若他說了實話,柳初妍必定要找他拼命,畢竟是他惹出的禍端,他沒保護好他和關雎。
“因為什麼?”柳初妍心明如鏡,知道成明德說的便是真事,可她,不願意去相信。薛傲明明說了只是藏起來,怎麼就叫忠王給擄走了?還斷了條腿。斷了腿,還能接起來嗎?若接不起來,他豈不是落下了殘疾,此生都不能圓滿?她不敢想。她好不容易將他找回來,還沒過幾天好日子,他便又受苦受難了。
“子盛,與她說吧。”成修齊忽見成明德緩步踱過來,明白柳初妍為何這副模樣,拍了拍薛傲的肩膀,長嘆一聲。
看來大家都知道了,就她被矇在鼓裡。柳初妍看一眼成修齊,愈發憤懣:“薛傲!”
她又這樣叫他了,薛傲立時身子一個激靈:“楚楚”
“不成,我要下山,我要回金陵。”柳初妍明白,她不敢想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她再問,也改變不了事實。她一想到柳翰墨還在去金陵的路上,卻斷了條腿,無人照料,無人護理,一顆心就揪成了結。
她心急火燎地要下山,可這還下著雪呢,如何行走?薛傲慌忙抱住她,緊緊地扣住她的後腦勺:“楚楚,天下了雪,山路不易行。別沒見著墨兒,將自己給傷著了。楚楚,等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