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薛傲輕蔑地嗤一聲,將絹帕扔到她懷裡:“原來是韓府的表小姐,一個大家閨秀竟學婢子絹帕留情,真真是不知恥,還撒謊成性。”
“表小姐,這”松苓進來看到個大男人與表小姐對峙就夠驚嚇了,他還毫不留情地羞辱了她,霎時滿面震驚。
她們主僕二人無言以對,薛傲猜著大抵是慚愧了,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大步離去,臨了臨了,還給松苓扔了句話,氣勢凜然:“看好你家的表小姐,下回再打攪信國公,定沒今日這般容易饒過你們。”
信國公?松苓駭然,卻未敢應聲,只唯唯後退一步讓路。
柳初妍直待他遠去了,才攤開絹帕看了下,這是她送給韓淑微的。她何時竟見到了信國公,還將絹帕給了他。她不該是這樣的人。
雖然傳聞中,信國公薛談姿容勝雪,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生得風流韻致,勝過無數美女嬌娃。就連萬歲,向來沉迷於木工營造,甚至連宮中粉黛佳麗都不願多看一眼的人,也曾驚為天人,還特地為他雕了一個與真人一般大的木人,塗以丹青,裹上絲袍,日日欣賞。
一言以蔽之,信國公實乃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貌勝潘安,足以令所有女子動心。韓淑微若為他動了心,行為不妥,卻也無可厚非。
只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信國公天人之姿,卻是個病秧子。因那病氣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根本不能治癒。看似完好的人,實則行動不便,一年三百五十五天,有三百五十天是坐在輪椅上的,且指不定哪一日出點毛病就去了。
這樣一個人,韓淑微該明白,他身份再尊貴,外表再清俊,也是不能肖想的。
柳初妍沉默不語,松苓更加詫異:“表小姐,這絹帕好似是”
“閉嘴,今日之事你便當未見過,未聽過。”
“是。”松苓急忙低頭屏氣。
“我在這兒煎藥,你去老夫人房中看看如何了。若遇上四姑娘,讓她立即來尋我。”
“是。”松苓領命而去。
柳初妍支開松苓,繼續煎藥,一邊細細想著韓淑微方才的樣子,紅臉含唇,正是動了春心的嬌嬌模樣。如此說來,薛家是給先前過世的老國太超度,在客堂做法事,她好奇心盛去瞧了,才遇上了信國公。
至於方才那位,應當便是左都御史薛傲了,果然行為倨傲,惹人討厭。
如今薛傲在朝為官,雖為正二品,卻與九千歲不對付。這世襲的信國公薛談憑美貌得了萬歲恩寵,才保住薛傲。可惜他是個病秧子,好景不長。因此,薛府看似風光,對姑娘來說絕不是件好事,誰家都不願意將大好的姑娘送去受苦,還得防著哪一日連累了孃家。
以至於,薛談如今年已二十二卻從未娶親,也無人肯說媒嫁女。指不定,他將來就繼續耽擱下去,一輩子孤家寡人了。
薛家太太定也來了,韓淑微的事,只願別讓她瞧去了才好。薛家太太廖氏並非薛談生母,而是繼室。作為填房,雖然她所生之子薛傲也算作是嫡子,可地位總是尷尬的。信國公之位讓薛談襲了去,自己的兒子又不如她意,她只能仰仗薛談,而且當著外人的面,她總得作出慈悲後母的樣子來。若讓她知道了韓淑微於信國公有意,定要將話傳開來,好逼得姑娘去做薛家媳婦。
“表姐,你找我?”
柳初妍煎好了藥,行至半途,遇上了韓淑微:“我先去送藥給表姑婆,你在外頭等我,我有話與你說。”
“什麼話,這會子不能說嗎?”韓淑微湊上前來,眉眼彎彎,笑聲清脆如銀鈴。
柳初妍略一蹙眉:“你的絹帕丟了吧。”
韓淑微登時瞠目結舌,神情一滯,定在了原地。
柳初妍也不管,徑自前行,入了韓老太太的院子,先嚇嚇她,晾著她,才知道錯了。
“表姑婆,你可好些了?”
韓老太太臥在床上,額戴藏青八角帽,蓋著藍灰相間的棉布衾子,襯得臉色越發難看,見是她,抬了抬胳膊:“妍妍,煎藥這種事情,讓下人做便好了。你自己身子還不爽利呢,如何使得?”
“表姑婆,我已經好了。倒是您,這頭疼病犯起來,難受得緊吧?而且以往都是我給你煎藥的,今日我怎麼能袖手不管呢。”
“還是表小姐心疼娘,拖著病體,還無微不至地照顧,難怪娘偏疼你。”韓大太太洪氏嘻嘻笑著,面色奇怪地掩了掩嘴,口是心非。
大房的人向來如此,柳初妍只笑笑,未放在心上,服侍老夫人喝了藥。
“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