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佔領永安起,太平天國就開始開科取士,但是,讀書人都跑光了,本地百姓又都編入了太平軍,幾乎就沒有平民應試,只好在太平軍內部科考,南王馮雲山拿了狀元。太平軍進了南京後,條件好了,洪秀全更要實踐當初科舉不第時發下的宏願,“讓老子來開科取士”,於是開始大規模的開科。還沒有逃離南京城的讀書人幾乎沒有應試的,即使腦有反骨的人心存僥倖,想攀附新朝而得功名富貴,也不敢應試,因為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研究拜上帝教的“經典”,胡亂歌頌洪秀全也怕馬屁拍在馬腳上,掉了腦袋。
太平天國的科舉,大約分“天試”、“東試”、“北試”、“翼試”等,程式上還比較正規。鄉試以軍帥為考官,繼為縣試、郡試(類於清朝的縣、府試)都是守土官的考試。縣試以縣監軍為考官,郡試以郡總製為考官。鄉、縣、郡試後為省試,省試後為天試。一有諸王的生日,太平天國就搞科舉,但應試者寥寥,於是楊秀清下令讀書人不來應試為天國效力的都要砍腦袋,勉強應試的人當中,還是有不少人交白卷,或者寫詩諷刺謾罵洪楊,不少人因此被處以極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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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國進士(2)
洪秀全後來也明白了,讀書人不太可能認真地閱讀拜上帝教的經典來應試,於是他也對科舉採取馬虎應對的態度。科舉東西,搞還是要搞的,有科舉才是正統王朝,太平盛世的景象。讀這書人來不及從頭學習拜上帝教理論也不打緊,隨便湊合記點名詞,敷衍一首小詩表示下順從,對天王表示下尊敬就可以了。這樣,太平天國的科舉日益像一場鬧劇,主考官如蒙得恩、陳玉成幾乎都是完全不識字的,但是他們樂此不疲,大概這樣有一種侮辱科舉的快感,取得了對以往不可一世的讀書人的優越心態。陳玉成擔任過科舉總裁以後,每每自稱本總裁,而不稱本王、本將,可見陳玉成對主持科舉很是上癮。
太平天國內部也有通文化的人,比如盧賢拔,不用盧賢拔主考而用陳玉成,洪秀全的舉動很有惡作劇的嫌疑。洪秀全也能寫一些還像樣,至少文字通順的詩文,但出的題目卻可笑到極點:“不好拜邪神賦”,“誅殘妖以安良善策”,“天王東王操心勞力安養世人功德巍巍論”。大概在吸引讀書人入仕的願望破產後,洪秀全開科的目的就只剩下向科舉制度報復。
太平天國科舉金榜題名的機率很高,只要完卷就能高中。某年湖北一千人應試,中舉者達九百人之多。洪秀全還開過女科,讓女子參加考試,也沒有出什麼成績,唯一值得稱道的,是考出了中國第一個女狀元傅善祥。傅善祥曾作對聯:“獨手擎天,重新大明新氣象。丹心誓國,掃除外族舊衣冠”,器宇相當不凡。傅善祥又曾代楊秀清筆,“馬上得之,馬上治之,造億萬年太平天國於弓刀鋒鏑間,斯誠健者;東面而徵,西面而徵,救廿一省無罪良民於水火倒懸之會,是曰仁人”。
太平天國應試的試卷中,有不少笑料,如新陽考生孫啟■,號吟秋,考中解元,其應試文章最被考官圈點的句子是“恨不得殺盡妖頭,上答天王之高厚”(《歲寒文稿》卷三)。湖北狀元的文章《真神獨一皇上帝》,有如下佳句:“皇矣上帝,神真無二也。夫猶是神也。得其真者,非獨一皇上帝上而何。”“諸神皆非真神也。真神獨一皇上帝也。”
太平天國最被稱道的一首試帖詩如下:“一統天朝界,山河萬重新。士民皆歡樂,成頌太平春”。幾乎就是首打油詩。
科舉雖然沒有成就,太平天國在江南招賢卻取得不少成績。洪秀全開招賢館,親自手書招賢榜:“江南人才最多,英雄不少。或木匠,或竹匠,或銅鐵匠,或吹鼓手,你有那長,我便用你那長;你若無長,只可出出力的了。”全文俱是白話,境界卻遠在洪氏那些四六文字之上。筆者認為,洪秀全軍政才華都很平庸,唯獨用人十分有水平,也很有氣度,這篇白話文告,足以與曹操那篇雞鳴狗盜的《求賢令》媲美。
太平天國招賢遠比科舉有成效,大概普通的農夫和手工業者比較容易接受拜上帝教,而這些販夫走卒中倒也有不少真豪傑、大丈夫被科舉堵住了進身的門路,於是都到太平天國來了。據沈梓記載,太平天國招賢主要招以下幾類人:“通曉天文星象、算學者;習知地理山川形勢厄塞者;熟讀孫武書,知兵法陣圖者;熟悉風士民情利弊者;熟悉古今史事政事得失者;善書記筆札者;民間豪傑能習拳棒武藝騎射者;綠林好漢能棄邪歸正者;江湖遊士以及方外戲班中人有能飛行走跳者;醫士之能內外科者。”(沈梓《避寇日記》)
太平天國任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