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瘸子真是“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當然他更喜歡的是對方伺候男人的媚態和放浪的野勁兒。
他走到人群之中,站在後排認認真真的聽,大鼓一定是寶泉跟杏兒學來的,雖然他不會唱,卻懂得欣賞,小兔子的唱腔時而高亢,時而委婉,悲慼,就像把刀在割著自個兒的心窩,他便走到花壇邊抽著煙,靜靜的聽著。
一曲唱罷,觀眾們紛紛鼓掌。
“再唱一個吧?”一位老先生懇求,他從北平遷來上海二十多年,很久沒聽到京韻大鼓的曲調了,這曲子頓時勾起了他思鄉的情緒。
“謝謝諸位,那我再唱個《擊鼓罵曹》好了。”他說完就朝三爺點了點頭,一回眼兒就看到了坐到花壇邊的男人,這傢伙啥時候來的,他都沒注意到。
琴聲響起,寶泉就轉換了情緒,這段故事同樣是發生在戰火四起的年代,所有的人都能感同身受。
才唱了幾段,大夥兒便熱烈的鼓掌,他們全把對日本人的仇恨轉移到“曹操”身上去了,真希望自個兒也能淋漓暢快的做出“擊鼓罵曹”的英雄壯舉,只可惜多數百姓只有冷眼圍觀,偷偷罵人和砸人家玻璃的勇氣。
連唱兩曲之後,林寶泉已是滿頭大汗了,這兩段大鼓每個唱來都有20餘分鐘,站在一旁聽的觀眾卻沒有一箇中途走掉的,反倒是越聚越多。
“先生是賣藝嗎?”一個女學生羞澀的問,她雖然零用錢不多,但看到這麼精彩的演出還要留一點錢給對方的。
“我林寶泉以前確實在天橋撂地攤,不過現在只是愛罷了,各位不用給賞錢,我今兒個只是為了唱給兒子聽的。”他禮節性的抱拳,向觀眾們致謝。
“那我們都沾光了,我就住在對面的樓上,1層2號我姓董,有時間上我家喝茶去,你們也住這兒附近吧?”老先生問。
“後面的白樓,我住3層。”他答道。
就這樣隨便和眾人聊了一會兒,他才來到徐廣罄身邊:“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告訴你明天試鏡的時間,淺野說一定讓你過去看看……寶兒,來,叔叔抱。”他說完,就抱住了跑到自己跟前的文韋。
“徐叔叔,你也來聽爹唱大鼓麼?”孩子問。
“嗯,你爹唱的好聽。”廣罄摸摸孩子的頭。
文韋卻搖頭:“娘比爹唱的好聽。”
寶泉心裡很苦,只得應道:“對,娘唱的好聽。”
徐廣罄忍不住出了個餿主意:“你登個徵婚廣告吧,得趕緊給文韋找個後媽。”
林寶泉搖頭:“我不娶媳婦了,咱上樓去,樓下怪熱的。”
說完就跟著三爺,劉媽往家走,廣罄也抱著孩子走在他身後。
“有個女人照顧你,我放心,是吧,三爺?”他想拉老人家聲援自己。
陳三爺自然贊同:“嗯,家裡不能沒女人,這家除了劉嬸,就三個男人,總感覺怪怪的。”
劉媽心裡卻打起鼓來,要是林先生未來的媳婦兒知道丈夫和徐老闆的關係還不得活活氣死?但看著還不到兩歲的小少爺,她又覺得可憐,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哦,為了文韋確實應該討個老婆。
寶泉聽到他們的對話就沉默了,他的心裡卻矛盾重重,可又不好意思把所有的話向廣罄和盤托出。
56
第二天一早,徐老闆便接寶泉去了片場;今天要試鏡;十幾個入圍的候選人都已經化完妝等在院子裡,按照號碼牌先後入場進行表演。
而這次則四個人一起打分;當然還是以淺野的意見為主,就算是獨眼龍也不能濫用權力指揮專業人士。
何婉琳入場的時候;先是和四人打了招呼:“導演好;三位先生好;我是10號何婉琳;今年二十三歲,我可以開始表演了嗎?”
宗次郎點點頭,示意讓她開始。
何萬林站在攝影機前,按照背下來的臺本表演了一段女主角和男主角再次相遇的對白。
她抱著胳膊;旗袍下時隱時現的大腿勾人視線,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這些有頭有臉的人,不就是愛來這聲色之地尋開心麼,以為送我點好東我就能像窯姐兒似的對您眉開眼笑,百般殷勤,我還沒那麼賤,不買鍾請您走開,我很忙的!”
林寶泉低頭看看臺詞“我還沒那麼賤”是她自己加上的,但加得恰到好處,婉琳並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浮華,而是個秀外慧中的女性。
此時,淺野起身緩緩的走了過來,笑盈盈的說:“周小姐,我並沒有看輕你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加深瞭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