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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因有忠順王嫡子一事打岔。分封之事並不曾在席上明說,而皇帝也不再提,倒叫一干人浮想聯翩。

而賈母等人在誥命席,也是坐立難安。

雖然兒子只是一等將軍,但賈母是因榮國公賈代善封的一等誥命,王妃等之下便是她了。王公女眷們是由皇后領席,上首便是皇太后,皇后為次,連華太妃等都不曾出席,更不用說元春等了,雖為貴妃,然而這樣的場合,實在沒有她的位子。

皇太后與皇后本就是姑侄,孃家與四王八公並沒有什麼交際,因而也不過誇誇老誥命們的氣色壽數,倒是同新貴家的女眷們多聊了幾句。

元春雖是皇后宮裡出來的,卻是靠著華太妃的關係在上皇面前露了臉,才叫上皇賞給皇帝的,是以一口氣得罪了兩個女主子,賈母每月入宮給貴妃請安,也需要先去給皇后請安,但皇后最怕麻煩,也體恤老誥命們的身體與思女心切,也不過就是讓她們行個禮便往妃嬪寢宮去了,只留自己孃家人說話。只是這皇太后就沒有侄女兒的好脾氣了,她年紀也大了,行事越發地隨性,早些年吃多了這些勳貴世家的虧,此時太上皇又不在,便是面子上的客套也懶得給了。

王夫人只是個五品宜人,自然是沒有資格入席的,同賈母同在一席的唯有邢夫人,她向來是個笨嘴拙舌又小家子氣的,賈母深恐她多嘴丟人,勒令她不說話,邢夫人早對賈母不滿,又因鳳姐一場哭訴,樂得一言不發,只瞧著賈母如坐針氈地不自在。賈珍之妻尤氏倒是個知進退又與賈母一心的,只是女眷眾多,她這個三等誥命也只能位列次席。

這桌上,史家的兩個侯妃陳氏、徐氏,因與林沫婚事遭賈母阻攔而心懷怨恨,甚至賈家的姑娘遭人恥笑的時候她們還心底偷偷高興了不少,去同史湘雲道:“你也學著她們家的姑娘上趕著巴結人家,人家不要到外頭說閒話,惹得自己難聽罷!”史湘雲本就同賈家的姑娘們交好,又不喜歡嬸孃們要她做活計,便心直口快道:“難不成你們沒存過把姐姐給林哥哥的心思?不然當初問我做什麼?”只把陳氏與徐氏氣個半死。如今皇上徹查國庫,史家正縮衣簡食地歸還國庫欠銀,姑娘奶奶們都開始親手做活計,她們自己的姑娘又不是不做,偏偏就湘雲一個見人就抹眼淚道委屈,還要賈母來問她們——史家長輩的名聲壞了,對她史湘雲難道就有好處?她到底是史家的姑娘還是賈家的?不做便罷了,也不缺她這一點,偏偏竟然為了給賈家的鳳凰蛋做活做到半夜!

徐氏當時聽了翠縷的回報只覺得晴天霹靂,仔細這麼一問,竟然是賈寶玉房裡的一個丫頭託她做的。

好吧,不願意給自己家裡的嬸孃叔叔們動針線,一動便是苛刻了她,卻是連賈家的一個丫頭都能使動一門雙侯的史家嫡女了?

這榮國府裡頭的丫頭,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四王八公雖在侯爵之上,然而賈府如今也不是榮國公了,不過是一等將軍府,有什麼資格對史家指手畫腳的?何況那賈寶玉,還不是一等將軍之子,不過是個五品小吏的兒子,又沒出息於斯,你史湘雲,也太給史家打臉了吧。

你倒這妯娌倆為何對賈家意見如此之大?原來這賈家自恃是四家之首,當時史家侯爵是由長兄、史湘雲之父史鼑繼承,是以史鼎史鼐兩個娶的妻子門第不算太高,至少沒能入賈母的眼,她們的婆婆龍氏當年也沒少受這個小姑的白眼同刁難,婆媳三個難得的有了共同的對手,竟連天底下最難解決的婆媳糾紛都化了。可見這賈母也是個有本事的人。

如今史湘雲不爭氣,陳氏徐氏兩個多管一點便要被說苛責大哥留下的遺孤,所以撤手不管了。

聽聽那賈母對史湘雲說了什麼吧:“那侯爵本就是你父親的,史家的東西原本該是你的!”大哥沒留下個兒子就走了,不叫弟弟頂上,難不成把侯位就這麼撤了?家產本就是祖上留下來的,就算真是大哥健在,那分家的時候也短不了他們二房三房的,更何況三房還是因軍功封的侯,同佔大房便宜有什麼幹聯?便就是大房還在,哪裡有東西全是一個姑娘家的話。

要不是顧忌著自己家裡頭兩個丫頭的名聲,陳氏真恨不得把那湘雲就直接扔賈家得了。

所以這席上,賈母真的是毫無援力了。

雖與四王八公交好,但是四王的太妃王妃自然是比她高上一等的,上頭還有皇太后與各位親王的妃子在,她們自然是去努力巴結,有誰會去來瞧瞧一個榮國府老太君的難處?

賈母心裡也酸楚,恨道,自打老國公去了,她們的日子便越發難過了,若是老國公還在,誰敢輕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