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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王卻問:“只是六部之中,誰人打頭?”

自然是戶部,然而趙王既有此問,旁人也不好回得太過理所當然。

皇帝道:“老三,賬本是哪幾個弄的?”

水浮先是誇了林沫一番,又把他推薦的那個人說了一通,自然不敢忘了戶部其他的人,倒是自己做的事兒隻字未提。水溶心裡替他叫了聲好,又打趣道:“我為了殿下的的事兒,多少天都沒閤眼了,殿下怎麼不提提我的功勞?”

皇帝笑罵道:“你閉嘴吧,這是你的功勞?朕要你去做的!”又道,“既然本就是靖遠侯打頭,看看他能下床了沒有,能者多勞,他來主審,最合適不過。”

這可是大大的露臉機會,趙王道:“靖遠侯圍場之行,九死一生,不是說了要靜養?”

水溶道:“我只看得出來他閒得發悶了,天天在家裡打鳥逗孩子玩,說是林太醫都嫌他嫌得要趕他出門了。”

皇帝哈哈大笑。

林沫身著三品官服,暗紅色的朝服趁著他的面白如雪,說不出的清秀俊雅,如玉風流。此刻他端坐在輪椅之上,也不敲驚堂木,只笑了笑,衝下頭點了點頭:“金陵知府賈雨村是吧,賜座。”

坐在後頭的趙王奇怪地探頭看了他一眼,嘀咕道:“林侯今日與往常不大一樣啊。”

“沒什麼不一樣。”燕王道,“還是一樣的喜歡虛張聲勢罷了。”

這賈雨村搭的是金陵賈家的船,原先靠的是忠順王府的案,在座的幾個,哪怕互相看不順眼,對於忠順王叔,卻沒一個喜歡的,故而也就看著熱鬧。只是林沫今兒個居然分外地和氣,叫人頗是失望。

和氣的靖遠侯客客氣氣地對賈雨村道:“本侯這幾天身子不好,懶得發脾氣,我也就把話給你明說了吧,今兒個,一不是來聽你喊冤枉的,二不是來聽你扯謊話的。我問什麼,你答什麼,不管是答非所問,還是前言不搭後語,為了不生氣,我都直接傳板子,好嗎?”

他問得這句“好嗎”,真是又和氣又溫柔,簡直像是逗孩子玩的大哥哥,卻叫賈雨村渾身發抖,連坐都坐不穩。

齊王“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韓王亦道:“靖遠侯果真是個妙人。”

“你抖什麼呢。”林沫莞爾,“不是進來之前還跟人說,你什麼都不怕,你當過我們林家的先生,我不看僧面也得看父親的面兒嗎。一切都好說。來,賈大人,解釋一下,四年前興修金陵水利花了六十萬兩,今年復修,花了一百萬兩,是六十萬兩修好的河堤只能用四年,還是因為有你在,金陵年年水患吶?請的是哪些工匠,總共花了多少,金陵是一擔米能賣一兩還是怎麼的?不應該啊,我也在江南住過呢!”

後頭的幾個王爺都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交頭接耳起來。皇帝坐在暗處,心裡有些發酸。

那些弄虛作假的,真當他們是會問出“何不食肉糜”的無知蠢材麼?可是看著自己兒子的模樣,又有些不懂。

便是叫出內務府的總管來,說起米價油價鹽價,能有林沫這麼頭頭是道嗎?皇帝想起水浮所說的:“各省各地的糧價,靖遠也都記錄了,這不是隨便打聽來的,是他親自派了人在各處買了才回來的,同各省上交出來的價格並不同。”這些當官的,低價購入官糧,販給私販,叫他們高價賣出,也不是什麼秘密,卻叫人觸目驚心。

只要六部之中其他的官員能有幾個像林沫這麼用心又大膽,何至於有這麼多當官的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他這個皇帝,又何苦當得如此小心翼翼?

可惜了啊……這個孩子,終究是姓林的。

皇帝心裡感嘆了幾句,又仔細聽著。

林沫扣了扣桌面,這習慣也不知道他跟誰學的,騰出一隻手來支撐著下巴:“賈雨村啊,你也一大把年紀了,考出來的功名,不容易。我知道你不要臉,當年薛家那誰打死了人的事兒,也是你給判的,刑部那兒還留了底呢,你能不能給我爽利點?我下頭還要審人呢?”

賈雨村癱坐在椅子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齊王看了一眼燕王:“薛家是誰?留了什麼案底?”

“姓薛的是個商人吧,跟王子騰家是親戚。”燕王道,“刑部倒真沒什麼案底。”

水浮道:“興許有呢,你沒看到。”

“我這兒又不是戶部,能有什麼案底我不知道的,獨獨林沫曉得?他得有這本事夜探刑部大牢,打倒幾百個守衛看上一眼。”燕王道。

水溶笑道:“這賈雨村原先是林家的教書先生確實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