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錢,我打電話給他,讓他別去打了。
齊總說,你們那兒的人都打牌嗎?
我說,是呀,我們那兒的人天天都要打麻將。
她問,你老公輸了多少錢?
我說,幾千塊吧。
齊總笑起來,我還以為是多少呢,幾千塊錢就急成這樣?
我說,幾千塊錢對您來說當然不是事兒了,可對我說可以買好多東西了。
想想也是呵,我不過給張勝華寄了兩千塊錢,就發那麼大脾氣。以前我手氣不好的時候不也一樣輸過很多錢嗎?張勝華拿錢給錢的時候,哪次罵過我,只是勸我手氣不好就在家歇著,他去幫我打回來。我也是,對他發那麼大的火,一發火就容易把人往反方向逼。我要是對他說輸了就輸了,千萬別去撈了,說不定他還會聽我的。我要是徹底跟他搞翻了,他任起性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哪一個輸急了的人不是一味心思,不管不顧地急著去撈稍,結果卻愈陷愈深的。賭博更是需要心平氣和,急躁不得。不在這一會兒,過了手氣總有好轉的時候,或許還打得回來。打不回來知道痛了,不打也是好事。關鍵時刻我怎麼就不知道該那樣去做呢?主要是我太生氣了,錢是一回事,他還騙我。可他騙我還不是怕我生氣著急嗎,要不是逼急了,他寧肯給朋友借錢,也不會管我要。他找我要錢的時候,肯定也是想著一撈回來就還我的,這點我還不瞭解他嗎?我後悔了,我後悔不該那樣對他。
我的心不在這兒,齊總玩了一會兒,才十點過不到十一點就說困了,去睡了。我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給張勝華打了一個電話,還是關機。明天再說吧,慢慢也覺得困,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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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手機響了。迷迷糊糊看清是張勝華打來的,忙接通。卻聽到張勝華好像在哭,說,林瑤,我活得太累了。
我從來沒聽到過那麼絕望的男人的聲音,它來自於張勝華。我的心都快碎了,霎時忘記了他所有的不是,只想安撫他,聽他訴說。我說,怎麼了,你怎麼了?
張勝華像是沒聽到我的問話,一個勁兒地說,我不想在這兒了。
我急起來,大聲問,你怎麼了,說話呀?
那邊就沒聲音了,電話也沒掛。我喂喂餵了半天,再也沒有反應,死一樣的沉寂。張勝華喝醉了。他要是沒喝醉,我永遠也聽不到這樣的聲音。他一定是壓力太大,自己承受不起了。他到底輸了多少錢,怎麼這麼不堪一擊?
我是保姆 第三部分(7)
我又睡不著了。要不是喝醉了,我永遠聽不到他那麼痛苦的聲音。就算他輸了錢,還不是有我的錯。我沒在他身邊,他一個人怎麼打發,回到家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張勝華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在外面玩兒,就是喝醉酒,也不會把手上提的臘肉給丟了,都會好好帶回家。這樣的人輸了那麼多錢就夠難受的了,我還忍心罵他,把他往絕處上推。我真是後悔死了,他這會兒在哪兒呀?可我再也聯絡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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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亮了,鳥兒又在外面吵鬧,我得起來幹活兒了。
早晨是忙碌的。一整夜,我都想了些什麼,這會兒全模糊開去。黑夜讓人的想像無限制地擴張,到了白天,一切又回到了現實中。
齊總說,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想家了。
我說,沒有,挺好的。見她吃完麵條,開始吃水果,我也吃完了,收拾碗筷進去洗。腦子裡迷迷糊糊的,想著把冰箱擦一擦,卻是把碗櫃裡的碗都倒騰出來,去擦櫃子。擦也就擦吧,都是程式化的動作,閉著眼睛也能做的。卻總是靜不下心來,咣噹一聲碎響,碗給摔了。我立刻從不平靜的思緒中驚醒,腦子裡飛快轉動的是,這一萬多一套的餐具中,一隻碗值多少錢,齊總聽到沒有。才驚魂未定,齊總已走進來,她聽到,也看到了。只好由她發落。
齊總淡淡地說,掃了吧。就出去了。
怎麼這就完了,我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把其它碗洗了,跟著去了齊總的房間,齊總正換衣服,新的,粉紅的套裝,是春節她從香港帶回來的。見我進來,問我,好看嗎?
我忙說,好看,這麼精緻的做工,又剪裁得這麼合身,像是專為您量身定做的。
齊總說,香奈爾,一萬八呢。
我又做出震驚的樣子來,心下里卻輕鬆,知道沒事了,她不會叫我賠了。我有一些感動,說,是戴那條鑽石項鍊嗎?
齊總說,你說戴哪條好?
我說,陶先生為您買的那條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