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他們心中怎麼會沒有一本譜,關鍵不在這裡,重要的是改革的方式方法,這才是決定改革成敗的關鍵所在,打個比方說,我們去大明宮,走皇城可到,走丹鳳門也可到,可是走皇城要經過朱雀門、承天門、玄武門,還要走西內苑和含光殿,經過五、六道關口盤查才能到大明宮,反之,我們若走丹鳳門,只須一道盤查便能到大明宮,豈不是便捷許多?”
說道此,李清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卻迅速掃過章仇兼瓊臉龐,見他正陷入沉思,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有了效果,便又繼續道:“我的改革也是一樣,我之所以許三、五年時間,就是想做一些立竿見影的小改制,讓皇上先嚐到甜頭,他才會繼續支援我們更深一層的改革,否則時間太漫長,他會失去耐心,這就和用兵一樣,必須先用小勝來激勵士氣。”
章仇兼瓊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李清比他想得更深更務實,他心中充滿了驚訝,他沒想到這樣一個年輕人竟然有如此深的眼光,竟勝過了自己,難怪皇上會讓他來做吏部侍郎,章仇兼瓊的心中又是高興,又帶一絲酸楚。
房間裡的空氣似乎有些凝固了,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半天,章仇兼瓊才沉聲問道:“那你所說的小甜頭又是指什麼?我是說你第一步想做什麼?”
“鹽!”李清輕輕地說出了這個字,現在
區鹽價是每鬥十文,而米價是三十文,相差三倍,如這就是由於私鹽氾濫的結果,事實上鹽利自古便是官府的重要財政來源,在後世也是一樣,之所以造成鹽利流失,原因還是在於管理體制,如果實行鹽政專賣制,從源頭上控制鹽價,這一方面能保證鹽稅收入大幅增加且穩定,另一方面可以避開地方官府對鹽稅的截流,當然,這也會觸犯到某些利益集團的切身利益,甚至包括鹽鐵監本身。
李清早就考慮過,鹽制改革是一個見效快且務實的辦法,阻力相對也小,對於李隆基,只有讓他嚐到甜頭,他才會逐漸採用自己的下一步改革措施,李隆基年紀大了,守成有餘而進取不足,他在位之際,土地問題是不能碰,條件也不成熟,只有經過一系列的改革,財政逐漸理順,當條件成熟,又有一個銳意進取的皇帝即位,那時再來解決土地問題,而鹽政就是他理順財政的第一步。
“鹽?”
章仇兼瓊有些詫異,在鹽上徵稅自古便有,開元初年更是將其制度化,設鹽鐵監進行管理,各地皆有鹽吏,這已經徵稅,如何還有潛力可挖,但略一思索,章仇兼瓊便明白過來,李清一定是想採用漢武帝的古法,由朝廷獨佔全部鹽業,利不外漏。
他曾做益州長史,主管政務,深知目前鹽政的弊端,且不說現在私鹽氾濫,無從徵管,能徵稅之鹽不過其中一、二,就算徵了一部分,但各級官吏層層盤剝,地方上又拿走一部分,真正能進國庫的,不過極少一部分,這倒真是一個突破口。
但章仇兼瓊並不激動,鹽上利潤太大,不少有背景之人都插了手,尤其是一些皇族,公開販賣私鹽,謀取暴利,改革鹽政等於觸犯他們的利益,這又如何能管得了。
更重要是李林甫的制肘,一旦自己和他公開對抗,他又怎麼可能讓李清的鹽稅改革順利做下去,如此種種,李清想法是好的,可要想做成功,必須直面這些既得利益者,還有李林甫的暗算。
李清彷彿知道章仇兼瓊的想法,他淡淡一笑,給章仇兼瓊的茶杯里加了水,方緩緩說道:“這就是我為何想保太子度過此難的原因,他若在臺上,李林甫的注意力就不會放到我的身上。”
章仇兼瓊注視著他,半天沒有吭聲,他負手在房間內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問道:“你的阻礙不只是李林甫,如果是別的豪門甚至皇族來反對,你又如何來對付?”
“自然是先殺幾隻雞來儆儆猴。”
李清笑了笑,繼續道:“然後就讓他們呆在溫水裡,我慢慢加熱,等他們不堪忍受時,我已燉成一鍋猴頭湯,若有幾隻醒悟早的跳出來,我也可從容殺之,總比被群起攻擊好。”
章仇兼瓊慢慢地長出一口氣,慨然長嘆道:“我章仇兼瓊此生最得意之事有三,一是敗吐蕃軍;二是出仕為相;三便是薦你為官,有你在,就算我半途撒手,我也可以放心了。”。
章仇兼瓊已經告辭走了,李清的思路依然在繼續,適才他並沒有給章仇兼瓊盡言,他保太子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廣平王李俶,這是他早就看中之人,思路清晰、銳勁十足,只有他即位,自己最後的攻堅戰才可能真正得到保障。
李清仰靠在椅子上,閉目深思,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