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瓶又想起母親曾講過緹縈上書救父的故事來了,忙說道:
“要是母親准許,我便騎馬上京城,為羅大伯的事上書皇上去。”
玉嬌龍撫愛地注視了春雪瓶一會,又微帶感嘆地說道:“要是你是個男兒就好了!”
春雪瓶:“上書為何一定要是男兒呢!母親講的那個小緹縈不也是個女子嗎!”
玉嬌龍凝視片刻,說道:“書是要上的,得讓聖上明瞭西疆真相,察辨功過是非。只是這事非同兒戲,萬萬魯莽不得,等我進關回來後再從長計議o〃
羅小虎極感驚詫地盯著玉嬌龍:“你要進關去?!”
玉嬌龍點點頭,深情地說道:“是的。我還有樁心事未了,了卻這樁心事我便回來,從此終老西疆,永不再度玉門關了。〃她說這話時,語氣十分堅定,聲音裡卻充滿了感傷。
羅小虎:“你身體有病,哪能跋涉,我派個得力弟兄進關去給你辦辦就是o” .
玉嬌龍搖搖頭:“我得親自去辦才行。〃接著她又喃喃自語般地說道:“我只要一息尚存,一定得了卻這事,不然,我將死不瞑目。”
羅小虎困惑而充滿憂慮地:“你這是為啥?你究竟是為啥啊!’,玉嬌龍:“將來你自會明白的。”她說這話時,眼裡閃起一縷奇特而神秘的光芒。‘羅小虎雖仍茫然不解她話裡指的究竟是什麼,但卻從她那奇特的眼神裡感到一種帶有吉祥的暗示。他正想向她問個明白,玉嬌龍卻突然把話頭一轉,說道:“你在馬上和人拚鬥砍殺了這麼多年,難道就一點也不感到厭倦了嗎?〃’ 羅小虎苦笑了笑,說道:“這也由不得我了!我若放下屠刀,別人就會把我當豬宰,別人正氣勢洶洶地向我殺來,我如厭倦,就無異於引頸就戮。誰不想過著福壽康寧的日子,可我已與這些好的字兒無緣,就只能和刀馬結伴過一生了。”
玉嬌龍微微嘆息一聲,低下頭去。
羅小虎盯著篝火陷入沉思。
春雪瓶看了看她母親,又瞟了瞟羅大伯,說道:“羅大伯,講講你和那些敵寇交鋒的情景,我想一定是很好玩的。”
羅小虎:“打仗是拚命,哪有什麼好玩的!每次交鋒,我們都要傷亡一些弟兄,三年來,經我親手掩埋的弟兄就已有一百三十餘人了。那些與入寇的敵騎交鋒而英勇陣亡的弟兄,死得倒也值得。
不管怎麼說,他們總是為國捐軀,為民捨命。他們在天之靈亦可列班忠烈,得享萬民祭祀。最令人痛心的還是那些死於從背後襲來的官兵們的馬箭之下的弟兄,他們死得不清不楚,連他們的忠魂義魄也要蒙受冤辱,真叫人憤慨已極!〃
春雪瓶驚異得張大了眼睛:“那班官軍執干戈不衛社稷,卻趁火打劫來襲擊你們!”她說完這話時,不禁向她母親投去疑詢的一瞥。
羅小虎冷冷地…笑:‘‘他們心裡哪有什麼社稷!他們只會欺壓百姓,只知保全自己o〃
玉嬌龍也不勝感慨地:“不想西疆這些年來被肖準弄成這般模樣!此人狡黠善戰,一直與你為仇,你得多提防著他。”
羅小虎:“肖準雖與我為仇,卻報你以德,八年來無一騎官兵進入艾比湖,據說是他下的密令。我想這定然與你有關。..香姑和一些弟兄的家眷能在那兒平安度日,併成為我們養息之地,這都是沾了你的福澤呢!”他眼裡又閃起了那種略帶嘲諷的神情。
玉嬌龍不覺微微一震,猛然間,百感千思忽又湧上心頭:艾比湖那明淨的湖水,‘幽靜的草地,神秘的沼澤,以及拉欽、臺奴、阿倫和眾鄉親那一張張淳樸而憨厚的笑臉,不斷在她眼前閃現;過去她曾在那兒度過的那些寂寥而寧靜的日子,以及後來那些迭起的風波,叢生的險惡,和那些風波、險惡所給她帶來的搗骨般的痛苦和錐心般的折騰。玉嬌龍在當時真感生不如死。但她畢竟隱恨埋痛、苦掙苦扎活下來了。她知道,她能活到今天,除靠自己非凡的劍術外,也有她父親的庇護。可她決沒想到,她曾隱居過七年的那片土地,至今卻仍在沾享著父親恩澤的庇護。玉嬌龍也不解何故,驀然間,她對艾比湖竟是那麼不可抑制地懷念起來。她神馳片刻,竟情不自禁地低聲自語道:“啊。艾比湖水也該化冰了。?’在一旁久久凝視著玉嬌龍的羅小虎,忙介面道:“艾比湖水早已化冰,你的心也該解凍了!”他隨即跨前…一步,俯下身去,伸手撫抱著玉嬌龍的雙肩。玉嬌龍只微微掙扎了下,同時瞟過眼去看了看春雪瓶。春雪瓶迎著母親的眼光,綻出會心的一笑。那甜甜的笑容裡包含有虔誠的祝福和對幸福的嚮往。羅小虎那雙有力而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