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許蒲喃喃,摩挲著日記本封殼的花紋,牛皮封面,製作非常精細,在現在都算是高檔。
明知不會有回答,他還是說:“我要翻開了,我不想侵犯你的隱私,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首先是扉頁。
漂亮的手寫鋼筆字型寫著:“送給我可愛的小公主:程馨。”
這麼親密的語氣,許蒲思索,不會是同學朋友,送日記本的人不是戀人就是家人。
他的目光隨即轉向下方的簽名,被火撩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潦草的筆畫。許蒲仔細地看著殘餘的字跡,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兩個字的名字,一個木字,邊上有一個左低右高的橫,右端筆觸似有轉折。
許蒲飛快地在腦內搜尋。木子李。
李民。
他確信無疑,這個日記本必定是李民送給程馨的禮物,只不過這親密的語氣就十分引入遐想了。
姐夫和小姨子?許蒲心想李民簡直是男人中的禽獸。
他翻到下一頁,映入眼簾的是少女清秀的自體,一手書法寫得很漂亮,邊角平整,紙張如同二十多年前一樣潔白,絲毫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一九八九年,二月三日,晴。
我得到了生平最珍貴的禮物,我要把它仔細地儲存好,不能讓它有一點損壞。
真的感覺太幸福了,幸福得快飄起來了。
也許去平安寺求的符真的有效果,他終於待我親密一點了。
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你感覺不到嗎?我不只當你是老師呀。
第一篇日記只有短短几行,到這裡就結束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在許蒲心頭瀰漫,透過程馨的內心,許蒲知道那個“生平最珍貴的禮物”就是這本日記;那個“他”,正是李民。
☆、第 23 章
一九八九年,二月十六日,晴
冬天快要過去了。華佔的冬天總是那麼的潮溼,下了那麼多天的雨,今天終於天晴了。
即將到來的高考沖淡了我近日的甜蜜心情,他鼓勵我說我那麼努力,又那麼聰明,一定可以取得好成績的。
他說話的時候斯斯文文,那麼的年輕,又那麼地俊秀,我對他這個老師已經從一開始的牴觸變成愛了。是的,我愛他,不僅僅是喜歡。他誇獎我的時候我的臉忍不住紅了,他笑我還是小孩子。
他不論說什麼我都心臟亂跳,他會發現我的異常嗎?我希望他發現。
滿篇的少女心事。許蒲無語地心想,往後面翻了翻,一連許多頁都是傾訴程馨對李民濃濃的思慕之情,她和李民的一點一滴。
許蒲一直以為是李民太禽獸,沒想到這件事遠不是他所想的那樣,看起來反倒是程馨先對李民動心,而從日記裡的描述也能看出,李民確實應該也很喜歡程馨,且與她相識在程馨姐姐程逸之前,兩人兩情相悅,最後竟然成了姐夫與小姨子,這簡直是一出八點檔的狗血劇。
他遙想許多年前的華佔市,還沒有修建成如今的鋼鐵森林,古老的沿海建築,道光年間以來修建的西洋人小樓,陳年的素妝淡雅裡,尚年輕的李民和還是懷春少女的程馨,一段平靜無人打攪的時光,柔軟的四月春風裡,滿城都是情人低低的絮語。
他感到無法形容的沉重,二十年過去,當年的斯文俊秀的青年才俊變成了如今叱吒風雲華佔多年的老翁,而紅顏彈指老,程馨年輕的鮮花一樣美好的生命,已經在二十一年的那一天,永遠終結。
他緩緩翻頁,看到少女清秀的筆記寫下那一天的濱江大道上李民為她披上一件襯衫;那一天街邊開了桂花,李民隨手摺下一枝別在她的衣襟上,少女羞紅了臉;一切似乎都很順遂,許蒲蹙著眉思考最後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很快他找到關鍵,一九九一年冬,李民出國了。
一種不妙的預感從許蒲心頭升起,而他知道,這預感一定成真了。
程馨對李民的確是一往情深,後面的日記變成了書信,她將李民從國外寄來的信件謄抄在日記本上,後面附上自己的回信,許蒲難以想象,十九歲的年輕女孩子,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一遍遍地不厭其煩地做著這些瑣碎的事情的。
信中的李民一如既往地深情款款,他用誠摯地語氣請求程馨等他。許蒲心想程馨最後等來了什麼?等來了一場惡意謀殺,等來了二十年無法消散的怨念。他很替這個女孩子不值。
大概愛情就必會衝昏人的頭腦,許蒲無限唏噓的同時,疑惑漸漸浮上心頭。
李民和程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