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她,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呂天良激動地道:“三年來,你為治她的病,勞碌奔波,歷盡千辛萬險,嘔心瀝血,耗盡了功力和精力,頭髮白了,背也駝了,變成了一個乾枯的老頭。”
“住口!”楊玉厲聲喝道:“我叫你住口!”
“難道這就是你應該得到的愛情的報償?”呂天良全然不顧師傅的斥喝,繼續道:“這是不公平的報償,太不公平了!我要將真相告訴宋豔紅姑姑,要她知道你還深深地愛著她……”
“天良!”楊玉猛地抓住他的肩頭,“你敢……”
一股又鹹又腥的液體湧入口腔,他閉緊了嘴唇,將話和血液一同堵在喉管裡。
“師傅!”呂天良反手抓住楊玉的肩頭,象是豁出去了似的,盯著楊玉道:“不管你怎麼懲罰我,如果這劑藥能治好宋豔紅姑姑的病,我就要將真情告訴她,並說你打算娶她!”
“你……”楊玉的話音在喉嚨管中打轉轉。
呂天良犀利的目光盯著楊玉的臉道:“恕徒兒無禮!琪哥說得對,你一直愛著宋豔紅,卻不娶她。你一直是凌雲花的丈夫,卻二十年未與她同房,你在痛苦折磨自己的同時,使兩個女人同時為你痛苦!這是極不應該的事!”
“哇!”楊玉扭過頭去,噴出一口鮮血。
血珠落在地上濺開,象片片桃花花瓣。
“師傅!”日天良急忙扶住楊玉,“徒兒該死,徒兒不該惹師傅生氣,請師傅懲治我。”說著,揚手就欲自行掌嘴。
“算啦。”楊玉抓住他手腕,“我不怪你。”
“真的?”呂天良楊起劍眉,“師傅真原諒徒兒了?”
楊玉轉目天空,嘆口氣道:“唉,也許真是我錯了。”
“您沒事吧?”呂天良從袖內掏出手帕,揩去楊玉嘴角的鮮血。
見到揩血的手帕,當年在廣濟寺後山道上,為宋豔紅也就是那受傷的百合神教教主石嘯天,揭下面紗的一幕又在他眼前閃過。
他的臉扭曲了,心象刀絞似的痛。
他用力推開呂天良:“救人如救火,你快去救她。”
“您……”呂天良放心不下他。
“我只是內力消耗過多,調息一下就沒事了。”其實,他心中明白自己已是功力盡失了,“你快走吧,千萬不要誤了事。”
呂天良注視他片刻道:“既然是這樣,弟子就告辭了。”
楊玉輕聲道:“路上小心。”
呂天良拱起雙手:“弟子明白。”
呂天良穿過崖坪,沒身崖壁洞中。
楊玉緩步走到崖沿右角的四座墓穴前。
三塊墓碑躍入眼簾。
爺爺白石玉之墓。
此墓碑原刻的是“斷魂谷門令主白石玉之墓”。
歸宗認祖,他已認了這位異姓的爺爺。
南俠楊凌風之墓。
他雖然已經寬恕了他的罪惡,但仍不肯認其為父。
楊玉母吳玉華之墓。
他對母親的死仍抱著一絲疚意,那紫貂血原是為救孃的。
第四個墓穴的墓碑已經拆去。
此墓碑原刻的是:“楊玉愛妻宋豔紅之墓”。
宋豔紅沒有死,但卻不是他的妻子。
他痴立在崖坪,往事如煙似夢。
他耳邊響起了兒子楚天琪的聲音:“你應該和我一樣,也該作出最後的選擇了。”
這是楚天琪選擇進京擔任御林軍統領時,對他說過的話。
是的,自己也該作出選擇了。
但是,這劑藥能救活宋豔紅嗎?
這是至關重要的一點。
如果能,自己就向凌雲花說明,然後與宋豔紅攜手而去,找個沒有血腥只有花香,沒有爭鬥只有友情的溫馨山村住下來……
他眼中一絲亮光,微微一閃,迅又隱去。
這種可能性極小。若與失敗相比,恐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
百分之一總比千分之一,萬分之一要好。
他眉頭微微一皺。
他沒聽到,但卻意識到有人在無果崖洞外,截住了呂天良。
他有一種天生的極其敏感的意識,這與功力毫無關係。
他臉色頓時異樣陰沉。
他並非為呂天良擔心。
憑呂天良眼下的功力和精絕的劍法,武林中已沒幾個人能勝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