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最安全的。
不;除了七絃。
沒能瞞著七絃,或者說是瞞不過七絃,一是因為七絃太過聰慧,那種輕易能夠看透人心的本事,只要他流露出一點破綻,就能被猜個七七八八。
二來反正七絃身上種著他的捨身子母蠱,他也不怕他跟自己的命過不去。
但——去他孃的,捨身子母蠱現在已經在他的小兒子身上了,可七絃又是什麼時候跟溫無衣接觸上的?
看溫無衣今天的發難,這場局應該布了不少時間了才對,莫非七絃早已偷偷跟溫無衣有來往?
該死的,這個妖孽。
怎麼他的兒子,一個一個都禍害在他手上,儘管他不得不承認,七絃那張臉確實是很具有魅惑性,可再魅惑,那也是個男人啊!
溫於斯心念電轉,眼前情況卻並不容許他沉默,畢竟一旦他不再開口,就會給人造成一種他預設的印象,到時情勢必然難以轉換。
他也不卸下臉上那正義凜然之色,一字一句痛心疾首地說:“子不言父過,更何況是這種無稽的妄言,衣兒,你的聖賢書都讀到哪裡卻了?!”
要把指向他的箭頭先擋開,就要讓自己先站在道德人心所歸屬的一方之上,先給溫無衣釦上不孝不悌的帽子。
溫無衣卻冷笑,反正是不願意善了了,還披著那人皮做什麼,耍嘴皮那是朝堂的事,江湖事江湖了,不如真刀真槍來一場——當然也得先把那張人皮扒下來。
若論言辭鋒芒,他溫無衣自然遠遠不及那個七絃萬一的,好在溫於斯歷年來做的那些事情麼,根本不需要什麼潤色,光這麼一五一十說出來,也足夠讓人不恥了。
“聖賢書?”哼哼了幾聲,溫無衣抬起頭,“爹,你果然是毒氣侵腦胡言亂語,我們家中愛讀勞什子聖賢書的,只有你的寶貝溫弦——當然真寶貝假寶貝你自己心裡清楚,江湖人講什麼子不言父過?江湖人只會大義滅親!”
事遲恐怕生變,誰知道溫於斯那個滿是彎彎繞的腦子再過一刻能想出什麼樣的惡毒法子來,溫無衣直接轉身,望著一眾武林同道:“二十年前,李半箋李神醫忽然金盆洗手,其後沒過多久,神算南齊齊天遠也忽然歸隱田園,諸位可知?”
峨眉派的靜音師太拂塵一擺,疑惑道:“這兩位歸隱已久,江湖上久不聞訊息,怎麼與溫家又有何干?”
“久不聞訊息?當然久不聞訊息,死人怎麼會有訊息!”溫無衣擲地有聲,全然不顧身後溫於斯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反正那斯毒發,是除了罵他兩句不能怎麼樣了。
溫於斯也意識到了這點,眼看已經不能阻止溫無衣在抖摟那堆破事,他反而平靜下來,做出一臉中毒已深的呆滯模樣,暗中運起內功試圖解毒。
只要自己脫困,就能應變……大不了,他毒了心腸,大不了把這些人全都殺了,到時候一推四五六,找個替罪羊,溫無衣武功不濟,指他可能有人不信。
誰?誰能一下殺死這麼多武林重要人士,又跟溫家有關係,還有可信度?溫於斯皺了片刻眉,很快眼睛一亮。
七絃!
七絃琴音致/幻,能不能讓這一大群人都陷入幻境自困而死誰也說不出究竟可不可能,既然說不出,就是有可能。
至於事由麼,自然是他與溫無衣裡應外合想要掌控溫家繼而在武林掀起腥風血雨,這是現成的動機。
以七絃在江湖上的名聲,和所謂見過他出手的人都已經成了死人的聳人流言,絕對能搪塞過大部分人。
而他現在中的這個毒就能極好地將他歸入受害人的範圍,只說自己僥倖,才逃過一劫。
雖然如此一來,他在江湖上苦心經營多年,為溫家樹立起的名聲,只怕就要折損。以後沒了七絃,溫家的實力和名望都……
但壯士斷腕是值得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如果等下人死光後七絃恰好能來,那就更好了,到時候這件事會顯得更逼真,只是這個念頭就有些難以實現……等等,也不一定。
在這刻,溫於斯想到了自己的小兒子溫弦,如果是為了溫弦,七絃一定要出手。
是啊,捨身子母蠱現在正在溫弦身上,而母蠱在他手中,如果他發動了母蠱,到時候七絃為了救他的小兒子,不來也得來,要麼求他給出緩解之藥,要麼乾脆搶奪母蠱。
只是那樣一來溫弦會受罪,捨身子母蠱的滋味,那可不是一般地銷魂蝕骨,就算他控制母蠱發的不是致死的命令,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煎熬,讓人還不如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