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桑辰的幫助下,景陵城的東街很快出現了一家名叫浮生半日的茶坊。
茶坊正前方懸了幾句詩:
“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茶坊的位置很好,每日黃昏時分,斜陽總會掛在茶坊的樓頭,一竿斜陽,立在充滿著滄桑的樓頭上,就像在訴說著已經逝去的歷史往事。
茶坊分上下兩層,樓上被隔成了數個雅間,每個雅間裡都擺上了一盆山裡挖來的蘭草,樓下是可以飲茶的座位,用繡蘭的屏風隔斷,既不太封閉,也保證了一定私密性。
凌汐池讓工人把以往的樓梯去掉了,在大堂中間以木料為原材料請景陵城最好的木工師父建造了一棵巨大的模擬樹。
樹是盤虯臥龍的姿態,上面點綴著幾片枯黃的葉子,樹幹便是上樓的樓梯。
她又安排人引了活水,在茶坊的大堂中間修建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水渠,水渠上搭了木橋,直通中間一個不大不小的戲臺,水裡養上了白蓮和錦鯉。
戲臺是給說書人準備的,有茶沒有故事怎麼行,每日上午和下午還會有樂師在這裡彈奏,總共兩場,不拘任何樂器。
這樣一來,黃昏時刻斜陽可以透過窗欞灑進來,落在枯木枝上,耳旁有流水淙淙的聲音,枯荷在水中殘立,透出一種時光荏苒之意,伴著嫋嫋茶香,幽幽琴聲,自有一種浮生如夢的感覺。
枯藤老樹,小橋流水,樓外便是景陵的西風古道,樓裡可就熱鬧了,有風雅的文人,也有落魄的浪子,更有深藏不露的貴人。
茶坊在裝修時,恰好遇上開春。
眼看著新茶就要出來了,茶作坊的事還未談成,凌汐池便將裝修的工作交給了她請來的掌櫃陳伯。
陳伯今年四十五歲,為人忠厚老實,和藹可親又古道熱腸,更重要的是算得一手好賬,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將事情交給他,她很放心。
她則約著雲桑村的村長詳談了一番,希望他能允許自己在雲桑村開一個茶葉作坊。
村長一聽開茶葉作坊可以增加全村人的收入,二話不說便同意了,還親自組織著人來幫忙。
李婆婆也將她的老伴兒李大爺從床上拉了起來,兩人風風火火的趕來見她。
凌汐池這才知道李大爺原來是位製茶師傅,過去專門外出幫人制茶的,製茶的手藝已經爐火純青,據說他用手一探就知道溫度合不合適,做出來的茶好不好。
別看李大爺平時病怏怏的,一說到做茶,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也忘記自己兩個兒子不在身邊,兒媳婦又跟人私奔了的事。
由此可見,人活著總要有點自己的興趣愛好才行,這樣活著才有奔頭。
凌汐池立馬就讓阿曜陪著他去找當初跟他一起做茶的師傅們,務必要找幾個經驗老道的人。
不過一天的時間,李大爺和阿曜便回來了,李大爺興奮的告訴她,人已經給她安排妥當了。
在這些工作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時,山上茶園的茶已經開始吐露新芽。
俗話說,明前茶貴如金,清明節前的茶葉品質為最好,經過一個冬季的積蓄,茶樹內的養分得到充分積累,取這時的嫩芽製成的茶,味醇香濃,最得茶客的喜愛。
凌汐池讓李婆婆去替她找了好些個心靈手巧婦人,每日帶著她們上山採摘茶葉。
李婆婆和村子裡的婦孺們則負責為她們做飯送飯,大家心往一處聚,力往一處使,很快就做出了第一批新茶。
當第一批茶製出來的時候,凌汐池高興得一晚上都沒睡。
恰好沈桑辰來看她,她給了他一包印著他們茶坊名字的茶葉,告訴他,要在一個適當的場合,用一種最為漫不經心的語氣,把她的茶葉給推銷出去。
要隨意到哪種程度呢?就好像隨口說今天天氣不錯的那種隨意。
她是這樣想的,以如今沈桑辰的身份,想要結交他的人肯定不少,少不得要參加各種宴會,此時他只需要提一下,自有人會上心。
只要有人上了心,就相當於對她的茶葉進行了宣傳。
從古至今便是如此,身在底層的人百般折騰也苦求無門,比不過上面的人說一句話來得有用。
誰料,沈桑辰是把她的話聽進去了,特意選了一個月弄寒宴飲群臣的機會,等著大家酒喝得差不多的時候,把她的茶葉拿了出來獻給了月弄寒,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肆宣揚了一番,腦門上就差沒寫:
這茶坊是我開的,這茶葉是我賣的,你們快去買幾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