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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席人很多,因為當時前面四個哥哥尚未成婚,都可以入席,後來四個哥哥相繼成家,飯桌上就只剩下我們五個人。

十二歲那年,我小學畢業,我到乾孃家開鎖。乾孃說,常聽人家說,到了初中,課程慢慢就多了,你要加把勁努力學習呢。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乾孃說口頭禪,乾孃依舊拿了細線繫著的壓歲錢讓我花。我的生日臨近春節,當時我就去買了鞭炮來放,看我拿了香去點那鞭炮,乾孃說,如果不小心被鞭炮炸了手,聽人家說是很不好醫治的。乾孃有些不高興,可臉上依舊帶了微笑。

漸漸地長大,開了鎖就不必在每年生日那天到乾孃家去,可我總忍不住常到乾孃家。我們兩家離得遠,在鎮上,乾孃住在正東頭,我住在正西頭,以至於到現在我對東西方向印象最深,對南北的印象倒模糊了。乾孃的身體一天天老下去,鎮上春節演節目都要到正西大街上來。我上街去看,母親碰到我,指指,說,那是你乾孃呢。我說在哪裡?就在那裡。順著母親指的方向看,一個節目是跑旱船。其實是偽裝了待嫁的新娘坐船狀,新娘坐在船裡,腳卻在地上走,旁邊有個人侍侯了那新娘,拿了扇子,畫的象唱戲人的臉,紅紅的一團。我走近一看,那人拿扇子拍我一下:你咋來了?仔細一看,是我的乾孃。乾孃拿著扇子,看起來象在扭秧歌。乾孃對我說,常聽人家說,多鍛鍊身體對老年人很有好處的。

我從學校畢業,要參加工作了,我帶了禮物去看乾孃。乾孃說,聽人家說,剛下學的學生心氣高,不願在一個地方呆得久,你要沉住氣呀,好好給人家幹,現在幹啥工作都不容易呢。我和乾孃談了很多話,我開啟電視,乾孃說她看不懂,她不會看新聞,只聽到電視上說,這裡又有啥事了,那裡又有啥事了;乾孃不認識字,家裡有報紙,也看不懂;家裡有個收音機,乾孃也不會開關更不會調臺,所以乾孃的外界訊息全靠外人說了她聽,聽後自己分析了就說給我聽。四個兒子都已成家,她常在家裡照看他們的孩子。有時乾孃帶了孫子到村裡看人家打麻將,看打麻將的人很多,天南地北七嘴八舌亂談論,乾孃從不插話,拿那些話做了分析做了思考,過濾出自己認為有用的觀點,講給我聽。乾孃正說著話,要拿水果刀削蘋果給我吃,我起身拿了刀和蘋果,我說讓我來。乾孃說,聽人家說常吃水果對身體有好處,你正長身體,要注意多吃些水果,可別大意了。

工作幾年後,我要結婚了,我和她到乾孃家去。乾孃說,常聽人家說,現在實行新事新辦,你們不要太浪費了,年輕人太大手了總是不好,往後的日子還長呢。中午乾孃和她包了餃子,我們請乾孃在我們結婚那天到家裡做客。結婚那天,我和她拜了天地父母,要給乾爹乾孃見禮了。司儀說,平日裡您的乾兒子喊您都叫“乾孃”,這次我們去了這個“幹”字,讓孩子叫您一聲“娘”吧。我和她都將“幹”字去掉,我從嘴裡喊出一聲“娘”,乾孃連忙答應,對自己的母親我喊“媽”,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喊“娘”,看到乾孃答應,我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下來,乾孃起初還帶著微笑,見我流淚,也拿了手巾去檫眼淚,又怕旁人看見,又連忙把手巾放進口袋裡。

後來成了家,老家要建房子,我請乾爹去當施工員。風雨來去四個月,起初我按自己的工資標準給乾爹定了工資。工程完工,我給乾爹乾孃送工錢,乾孃這時生氣了:你這是幹什麼,拿我們當外人了,你建房別人都在幫忙,我們沒什麼大本事,權當是給你幫忙了,建房是大事,你們還年輕,路還長,以後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乾孃的話從我出生一直伴我到現在,一直伴著我成長,雖然好多話都是乾孃聽的外人言,少有自己的觀點,但是這些話說出來,乾孃是費了一番心血的。乾孃知道善與惡,能分清哪些是廢話,哪些是真言,憑心而論,我們平常說的好多話,又有哪些是我們自己的獨創呢?所以,我不認為乾孃見識淺薄,反而覺得乾孃用心良苦,這用心正是把我當兒子看待,把我當親兒子看待。乾孃嘴裡沒有豪言壯語,乾孃說話從來都是和風細雨。細細品味這些話,平凡而樸實,想起這些話,乾孃慈祥的臉龐就會浮現在我眼前,我從心裡叫一聲“娘”,我把這個“娘”字含嘴裡,沉甸甸的,竟有千斤重。(完)

二胡暢想曲

看到有人拿了二胡在拉,如痴如醉地獨自在欣賞,完全想不到還有別的觀眾。演奏者完全沉醉於其中,與樂曲同喜同悲,自己的身子也止不住隨樂曲來回搖晃,左手忽上忽下地按了音符,右手左進右出地來回將那把弓穿梭於兩根細弦之間,二胡低沉極具民族特色的音質就由弓的來回穿梭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