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告別,就離開這座城市。迪布勒依的朋友同意我這個決定,還直截了當對我說,如果這件事情鬧起來,不論他怎麼小心,他不得不作的陳述也只能對我不利,因為我既和杜布瓦關係密切,最後又和迪布勒依在一起散步。因此,他勸我趕快走,並且不要見任何人。他還要我相信,他那方面是不會採取有害於我的行動的,因為在剛剛發生的所有這些事情當中,他只能指責我的軟弱。
我充分考慮了伐布瓦的意見,承認這些意見真是太對了,特別是因為我看起來肯定無疑有著重大嫌疑,但其實我當然並無過失。惟一有利於我的,只是我在散步之前對迪布勒依的叮囑,但如果在他臨終之前作了錯誤的解釋,不就成了我參預陰謀的無可辯駁的證據了嗎?這樣一考慮,我當即下定了決心,就告訴了伐布瓦。
他對我說,“我倒是希望,我的朋友委託我做幾件對您有利的事情,那我會非常樂意履行這些安排。我甚至希望他告訴過我,是您勸告他留人在自己的房間裡。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所以,我只好僅僅按照他的吩咐辦了。您為他遭受不幸,我本當為您儘可能做點什麼,可我太年輕,財產也有限,我能做的只是立刻把迪布勒依的賬目送還他的家人。因此,請允許我請求您接受我只能為您提供的小小幫助,這裡有五個路易,在我的家鄉索恩河畔的夏龍還有一位正直的女商人。她將在里昂停留二十四小時,以處理一些事情,然後就準備回去。我把您託付給她吧。”
伐布瓦把我領到這位貝特朗夫人那裡去,對她說:“這就是我對您提起過的那個姑娘,我把她交給您了,她想找一個工作。我請求您,像為我自己的妹妹一樣請求您,儘可能幫助他在咱們的城市裡為她找到一個適合她本人、她的出身和她受到的教育的工作。找到工作之前,不要讓她破費,我再見到您時結賬。再見吧,小姐,”伐布瓦邊說,邊請我允許他擁抱我:“貝特朗夫人明天天一亮就出發,您就跟她—塊走。希望在那座城市您能稍稍交上好運,也許我很快就會在那裡再見到您。”
淑女的眼淚(23)
這年輕人其實並不欠我什麼人情,卻這樣正直誠實,我感動得直流淚。在經受了那麼長久地虐待之後,善良的態度使人備感親切。我接受了他的饋贈,並且向他發誓,我要拼命工作,使自己日後能夠報答他。唉!我離開時想:如果說又做了一件有道德的事情剛剛使我遭受不幸,那麼至少,有生以來第一次,一種得到安慰的希望在道德展現在我眼前,儘管它很快就會再次把我投入痛苦、可怕的深淵。
時間尚早,我需要痛痛快快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就來到伊澤爾河畔的堤壩上,準備在那裡散一會兒步。如同在這種情況下經常發生的那樣,我的思緒把我帶到很遠的地方,不覺已走出去很遠。這樣就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我坐了下來,好更自由自在地遐思靜想,不知不覺,夜幕降臨,我還沒想到回去。這時,我突然感到三個男人抓住了我。一個人用手堵住我的嘴巴,另外兩個人迅速地把我扔進一輛馬車,然後,他們登上馬車,我們風馳電掣般足足賓士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強盜中沒有一個人對我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回答我任何問題。車上的窗簾拉上了,我什麼也看不見。馬車終於抵達一棟房子,幾重門開啟而後又關上。這三個人把我挾持進去,經過好幾套非常陰暗的房間,最後把我扔進其中的一套,我看見毗鄰的一個房間裡有燈光。
“你就待在這兒!”綁架我的一個人在和他的同夥出去時對我說,“你馬上就會見到你的熟人了。”
他們消失了,同時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所有的房門。幾乎同時,我看見有燈光的那個房間的門開啟了。我看見從裡面出來一個人,手上拿著蠟燭,啊,夫人,您猜是誰?居然是杜布瓦!正是此人,這個可怕的魔鬼,無疑被最熾熱的復仇的慾火燒得難以忍受了。
“過來,漂亮的小妞兒,”她傲慢地對我說,“過來接受你犧牲我去做好事應得的獎賞吧!”接著她怒不可遏地抓住我的手說:“啊!可惡的女人,我要讓你知道背叛我的代價!”
“不,不,夫人,”我趕緊對她說,“不,我一點也沒有背叛您。您可以去打聽一下,我沒有做任何讓您感到不安的申訴,我沒有吐露會連累您的任何一個字。”
“可你不是一直在反對我的計劃嗎?你不是阻止它了嗎?無恥的女人!你必須為此受到懲罰!”
這時我們正好走了進去,她就來不及再說什麼了。她讓我進去的那個套間,豪華富麗,燈火輝煌。最裡邊的土耳其式長沙發上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