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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

向博望山。

雖然只跟瓦崗寨所處的東郡隔了一條黃河,眼前的景物卻完全呈現另外一種風貌。比起河南群山間的灰暗與壓抑來,河北的鄉野更空曠,土地更平坦,頭頂上的天空也更純淨。別人的感受也許不同,至少在王德仁眼裡,前方的一切亮麗了許多。他不用再提心吊膽的算計是不是給人做了嫁衣;也不用再瞻前顧後地考慮到底選擇聽從徐茂公的建議,還是不折不扣地執行李密的命令;更不用把手時刻握在刀柄上,以免突然被拿下,手中隊伍眨眼間全變成別人的部屬,自己只剩下一具沒有腦袋的屍體。

以後的路全是他的,走對走錯全由自己負責。沒經歷瓦崗山一行之前,他總覺得這樣很失落,就像一個孤魂野鬼。有了瓦崗山上的一番經歷後,他終於發現那個封侯拜將的夢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自己這輩子也就是個當山大王的材料。誰是真命天子,誰能最後坐上龍庭,最好跟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哪天太平盛世來臨了,自己就把手下解散,帶著搶來的金銀財寶找個不認識自己的地方去當富家翁。,天不收,地不管,才是真正的快樂逍遙。

但不是現在,現在還不到他金盆洗手的時機。亂世還沒有結束,躲到哪裡也不如躲在自家弟兄們中間安全。更關鍵的一點是,眼下他還需要花費很多力氣才能重新完全掌控手中這支軍隊。李密安排來的王伯當和房彥藻都不是好打發的。至於徐茂公安排過來的那個姓謝的,更是個精明剔透的主兒。這三人中任何一個應對不甚,都可能給他惹來殺身之禍。眼下軍中唯一不讓他提心吊膽的便是鉅鹿澤的王二毛,那孩子聽說可以回家後高興得差點沒蹦起來。一路上好像唯獨他沒有心事,兩隻眼睛裡冒的全是快樂的光芒。

簡單到無所顧忌的快樂。幾乎是一塵不染,讓人看見後就忍不住心生羨慕。天知道王二毛那傢伙是怎麼將單純的心思保持到現在的。王德仁記得自己也曾有過同樣的心情,但那是他沒拿起刀之前。自從他因為交不起稅錢將掌管的厘卡的衙役一刀捅穿後,無憂無慮的日子便不再屬於他了。麾下人少時怕官府征剿。麾下人多時怕弟兄們不忠誠。呼嘯山林時想著做一個開國元勳,封妻廕子,真的有了做開國元勳的機會時,又唯恐成為別人晉身的踏腳石……

不止是他一個人對王二毛心生羨慕。看得出來,在房彥藻、王伯當等人的眼裡,同樣充滿了記憶的溫馨。他們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王二毛人在江湖,心卻不屬於江湖。他心裡還裝著家人、朋友和自己的兄弟。

急著回家的人總嫌隊伍行進速度慢。一下瓦崗山,王二毛就不停地催促大夥抓緊時間趕路。他們在地方官員和郡兵惶恐的注視下繞過澶淵,將奔騰的黃河與漫天烽煙遠遠地甩在身後。過了頓丘之後,隊伍再度慢了下來。為了安撫王二毛的情緒,房彥藻笑著跟他解釋道:“不能再向前了,走得太快,不但你的好兄弟程名振會誤解咱們的來意。魏郡和武陽的官兵都會被嚇毛。一旦他們驚詫過度聯起手來,大夥難免會遭遇一場惡戰。眼下咱們人生地不熟,倉促開戰肯定吃虧。不如先尋個地方落腳,然後再慢慢跟程九當家聯絡!”

“武陽郡除了魏徵之外,其他人都不足為懼!”王二毛打過一次勝仗,心中的優越感很強。“魏郡的官兵也就那麼回事。去年我們在滏陽城圍殲馮孝慈的時候,只隔著一百多里路,魏郡太守連半個援兵都沒敢派。如今咱們兩萬多兵馬找上門來,不主動找他麻煩,他已經躲在院子裡燒高香了。哪有膽子離開郡城,開到野外來跟咱們撕扯!”

“王兄弟思鄉心切,自然是兩腳輕便。弟兄們可不成了。在瓦崗山就接連打了半個多月的仗,渡過黃河後又一直沒休息過!”王德仁也不想繼續前進了,笑著替房彥藻幫腔。

再往北走便是內黃,在內黃和博望山之間,地形頗為險惡,恰巧是一處合適的駐兵之所。按照李密和徐茂公事先的約定,王德仁的隊伍要像一根楔子般打在這裡,同時威懾武陽、汲、魏三郡。所以,謝映登也同意王德仁的說法,拍了拍王二毛的肩膀,笑著道:“反正一路上沒人敢攔阻,不如你帶著本部弟兄先回程寨主那裡。一來解了兄弟二人的久別之苦,這二來麼?有你在前邊打個招呼,我們登門拜訪時也不顯得過於冒昧!”

王二毛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裂開嘴邊,笑著說道:“也好,我跟小九哥好些日子沒見了,真不知道他變成了什麼樣子。我先過去,讓他準備好酒菜。隨時恭迎大夥蒞臨!”

“還蒞臨呢,到時候你小子別翻臉不認人,拿大棒子趕我走就好!”謝映登跟王二毛處得很熟,化掌為拳,重重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