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會梗著一口氣就這麼進了宮,她就是想要看看他那一張後悔的神色。
事實上,阮明道也是真的是後悔了,阮香宜覺得自己有一種報復完的快感。
“也沒什麼,只是我是見過蠢人的,但是誠然沒有瞧見過像是皇后你這般蠢頓如斯的,或許你當時這麼說,大約就是想看看阮大人後悔。許那個時候阮大人也是真的有後悔的地兒,但是絕對不會是後悔將你送進了皇宮之中,而是後悔著這麼去將你肚子裡頭那一塊不該留的肉給去掉!”
宋珩是見慣了這種事情的,位高權重自然也是害怕著有什麼錯處的,那個孩子就是一個最大最可怕的定時炸彈,指不定在什麼時候就會爆炸開來,阮明道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心狠,貪婪,那個時候的他剛剛才成為丞相不久,怎麼會甘心就這樣從最高的位子上退了下來。
“那個時候,皇后不是沒有什麼人證物證證明是欣貴妃弄掉了你的孩子,陛下一貫是最疼愛自己的子嗣,當時同您最近親近的人不就是阮大人麼?”宋珩嗤笑地道,“有什麼會比自己的親人更加能夠下手的神不知鬼不覺呢?”
阮香宜聽著宋珩的那些話,她告訴自己,宋珩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讓自己覺得更傷更痛,她是不應該相信她說的話的,但是阮香宜的腦海之中卻是想起了自己落胎之後瞧見阮明道的時候,他的臉上卻沒有失去了孩子而有的傷痛,那個時候她以為他是不能在皇宮裡面在陛下的面前表現出傷痛,怕被陛下瞧出端倪來,但是現在想想,她想大約他是真的沒有傷心,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阮香宜越想越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實在是太過駭然了,她根本就不應該這樣想著的,她突然覺得很冷,不知道是因為身處在水牢之中太過寒冷還是因為發現了這個現實而覺得寒冷。
果真,是最親近的人才是最傷害的自己的人嗎?
阮香宜突然之間地狂笑了起來,她像是一個瘋子一樣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她伸出了雙手在牆面上劃拉著,那塗著丹蔻的手十指淋漓。
她哈哈地笑了起來,那眼神渙散著,她時而哭時而笑著的,真的是瘋了。
“她怎麼了?”
百里流觴的聲音在水牢的門口響起來,宋珩轉過了頭,只見穿著一身玄色常服的百里流觴正站在門口,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在水牢之中的阮香宜,詢問著宋珩。他是剛剛將阮明道帶入了天牢之中,這才想來看看宋珩如何了,這才剛剛走到了門口卻是聽到了阮皇后的笑聲,可這下一瞬便是有哭聲。
“大約是接受不了事實,這便瘋了吧。”宋珩淡淡地道,“這兄妹有染的事情倒是沒將她給逼瘋,現在這事曝光了,卻倒是一下子承受不住了,神智略微有些不清明瞭。”
百里流觴點了點頭,也不介懷這件事情,他看向宋珩,“走吧,這水牢清寒,不適合久待!”
宋珩應了聲,同百里流觴一前一後地走出了刑獄司,刑獄司的地兒總是瀰漫著一種死亡的氣息,在這裡面死過王公貴族,死過大臣,也死過不少的重刑犯。
只要踏進了刑獄司的大門的人,基本上是沒有活著從裡頭走出來的,阮家如此,旁人也如此。
刑獄司的大門口有著兩隻兇惡的石獅,夜晚的時候瞧上一眼就能夠讓孩子哭了出來,宋珩在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駐足停留了下來,回首看著那大門。
阮家
那曾經輝煌到這個地步的阮家一下子就這樣地垮臺了,就像是釜底抽薪一樣,抽出了一塊之後,所有的都不符存在了,跨得是那麼的利索。
最是無情帝王業。
“瞧什麼?”
百里流觴聽不見身後的腳步聲,他便是停下了腳步,轉過了頭卻看到宋珩看著刑獄司的門口,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也沒有什麼,”宋珩低聲地道,“阮家一下子就這樣倒了,我在想,自個有一天會不會也就這樣子到了這個地兒?”
也許哪天她犯了一個錯,她眼下知曉的太多了,現在皇室並沒有要除了她的意思,可以後呢,誰能保證她就能夠活到最後?
“怎麼好端端的,就是想這個呢?”百里流觴看著宋珩,有些時候還真的是不知道宋珩在想什麼,“你又沒犯什麼錯處,這刑獄司你怎麼可能會進來?且也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百里流觴暗襯著,他怎麼可能會是讓宋珩進這刑獄司。
“若是有一日只要你不是犯了那些個窮兇極惡的大罪,我絕對會是能夠保住你的!”百里流觴認真地道,“我這般地說,你可放寬了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