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閃爍之間,陳雲生看到無念那張蒼白的臉孔,原來他並不好過。他心生感慨,佛門弟子間的鬥法比之尋常的修道之人更加慘烈,動輒便驚天動地,若方才妙空兒一上來就施展如此猛烈的攻擊,他自忖沒有能力堅持上三息的時間。
無念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他驟然睜開緊閉的雙眸,兩道金光射出,口中默唸道:“破曉神光!”
光明羅漢額頭那道菱形的印記中射出一道亮白的光芒,白的十分純粹,白的驚心動魄,彷彿世間一切的光都匯聚在那裡,夜色瞬間被照亮,四周的野獸驚慌逃竄。那束光穿過光罩,打散了三千藍蓮,擊飛了七彩佛劍,然後又以摧枯拉朽的力道擊中了伽藍魔的胸口。
豐腴的女子身體一震,周身幽藍的光暈有些閃爍不定,再看凌空懸浮的妙空兒,嘴角淌下一絲鮮紅的血漬,被藍光一照,漆黑如墨。
三千藍蓮瞬間灰飛煙滅,佛劍沒入妙空兒的天靈之中,伽藍魔像如同碎裂的玻璃一般一塊塊剝落,碎屑隨風逸散,飄落在由於剛才激鬥而凋零的樹木和枯草間。這些原本沒有生機的死物驟然間重新吸納水分,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妙空兒臉上毫無血色,那一抹悽然的神色令陳雲生動容不已,心中生出一種不忍和愧疚,彷彿自己做了絕大的錯事一般,而現在這番因果都是自己導致的。
無念收了金身,雙手合十,道:“得罪了。”
妙空兒冷冷說道:“不敢當。能夠施展出破曉神光的,想必尊駕恩師便是那個號稱乾坤第一佛陀的天元老和尚。重法寺的和尚九千九百九十九,我怎麼也沒料到你便是那個唯一的親傳弟子。今日這手扮豬吃虎的把戲當真高名的很。”
無念一臉無奈,道:“師父平日教導,常常提及兩個字,低調。至於扮豬吃虎,我倒沒想過。”
妙空兒抹去嘴角的血漬,道:“今日一擊之仇我是記下了。他日相見再來領教你的破曉神光。”
說罷,她足生藍蓮,身子一閃便消失在當場。
金獅忽地站起,大聲說道:“小和尚,你怎麼把她放走了?放虎歸山必留後患,你師父連這等簡單的道理都沒教給你嗎?”
無念忽然張開嘴,噴出一道血箭,臉色越發的蒼白,他慘笑一聲,道:“她三千藍蓮,每個有三千三百三十三斤重,七彩佛劍,每一道光都能攪動虛空,你看眼前的世界是否還盪漾著佛劍攻擊的餘波。”
陳雲生閃目觀瞧,只見剛才兩廂佛法較量的天空中,產生了如同波紋一般的光影,分明是空間不穩定的表現,對剛才兩人的激鬥越發的感到不安,若是換了他,就算進入那種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暴走狀態,也未必能夠倖免。
第六十六章 階前飲酒
無念接著說道:“今日慘勝而已,若她再堅持片刻,戰局便不可料。”
陳雲生走到小和尚的面前,深深施禮,道:“蒙大師出手相助,只是不知道你今夜是正好路過,還是有意而為之?”
無念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葫蘆,倒出一粒丹藥塞在口中,臉上的顏色好了很多,他輕輕還禮道:“兩者有區別嗎?能和你們相遇都是緣法註定。當日師父他老人家開佛眼,洞悉了這番因果,才遣我下山相助。冥冥中在這裡遇到你,我出手相助只能算天意。”
這時金獅也走了過來,剛才一番激鬥之下,他受傷並不輕,加上被囚禁多年,道基受損嚴重,故而走起路來有些蹣跚。
“小和尚,不管怎麼說,今夜的事情有勞你了,我金獅欠你一個人情,日後定然會還給你。就算這輩子趕不上,我的子嗣也會牢記在心。”說到這裡,他看著陳雲生說道:“至於你救老夫的那份情義,我今夜已經捨命還你,沒有恩怨負累,想必我們更容易做兄弟。”
陳雲生灑脫笑道:“這個自然。我和血獅便是多年的朋友,今日結識金獅兄,看起來陳某和狻猊族的淵源匪淺。”
金獅大笑三聲,道:“今夜我們暫且別過,我要回斷頭谷看望老父親。他日定有相見之日,不過你要留的命在才是。金沙皇城並非只有妙空兒一人難纏,兄弟還是少去為妙。”
陳雲生嘆了口氣,說道:“我置身於漩渦之中無法自拔,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金獅點了點頭,知道對方不是那種輕易便會改變主意的人,反觀自己也是這路人,只有這種人才能有所成就,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若陳雲生是耳軟心活的角色,他也不會與之相交。
抱了抱拳,金獅駕著遁光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雲生看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