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他不是。”年輕的紳士強調道。
“這個無恥卑鄙又殘暴的傢伙!”另一個又說道。
“可是,你們的法律允許蓄奴,而且是不限量的,想養多少就養多少。黑奴們對他言聽計從,但一點保障都沒有,連生命都掌握在他手中。更可怕的是,像他這樣卑鄙無恥的人,在南方還不在少數呢。”
“你說的不錯,”對方回答說,“可是也有不少細心體貼、仁慈善良的莊園主啊!”
“一點不假,”年輕紳士說,“可依我看,正是你說的那些好心的莊園主該對這樣非人道的暴行負責。如果不是你們這種人的認同和理解,整個奴隸制根本就無法立足。要麼,全是他那樣的莊園主的話,”他指著背對他的烈格雷說,“奴隸制恐怕也早被TF了,正是你們這種人還有些善行和威望,實際上包容了他們的罪惡。”
“承蒙你對我善心的褒獎,”這個莊園主微笑著說,“但我得給你提個醒,在這兒說話別那麼大聲,這船上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能接受你的觀點。等到了我的莊園之後,隨便你怎麼指教都行。”
年輕的紳士不由笑了起來,臉皮微有些發紅。兩個人不再談論此事了,轉而去下十五子棋。與此同時,困在船的底層的埃米琳也和跟她銬在一起的混血女人聊起來。她們很自然提到各自的身世。
“你原來的主人是誰呀?”埃米琳問道。
“是住在沿河路的埃力斯先生。說不定你還見過那棟房子呢。”
“他待你怎麼樣?”埃米琳又問。
“他生病之前對我一直挺好,可是生病之後,他時斷時續地在床上躺著,過了半年多,病情也不穩定,脾氣就變得暴躁起來。他從早到晚不讓人喘口氣歇會兒;性情越來越怪僻,看誰都不順眼。後來他的脾氣更壞了,動不動就發火,他讓我整晚守在病床邊,我真是累得死去活來。一天晚上,我實在困得不行,就睡著了。天哪!他發現後對我大發雷霆,說要把我賣給一個他平生所見過的最殘暴的東家。唉,他臨終前還答應過給我自由呢!”
“你有什麼親人朋友嗎?”埃米琳問。
“有的。我有丈夫,他是鐵匠,主人平時把他租出去做零工。唉,他們一下子就把我帶出來,我連見他一面都沒趕上。我還有四個孩子呢!”這女人用手捂住臉嗚嗚地哭起來。
聽到別人講述不幸遭遇,聽者一般來說得儘量安慰人家。埃米琳想說點什麼,但又似乎覺得無話可說。是啊,她又能說些什麼呢?她們沉默著,好像有某種默契似的,都避而不談現在的主人。
即便在最黑暗的時候,宗教信仰仍然存在。這位混血女人也是衛理公會的信徒,儘管她的信仰有些盲目,但她的態度卻是極為真誠的。埃米琳由於以前的女主人的教導,受過良好的教育,她學會了讀寫,也和女主人一樣篤信基督教,並曾認真研讀過《聖經》;然而,就是這麼一個虔誠的教徒,卻被上帝所遺忘,落入瞭如狼似虎的歹徒之手,這對他們的信仰無疑是個嚴峻的考驗。尤其是對那些尚未成熟、性格柔弱的孩子們來說,更意味著一番痛苦的抉擇。
渾濁的紅河水湍急地流淌著,千迴百折向前延伸;輪船緩緩地道流而上,滿載著憂傷。人們悲傷的眼神無力地看著紅河岸邊陡峭的堤岸緩緩從眼角滑過,那是種沉悶的單調。最後,船在一座小城鎮靠了岸,烈格雷領著他的黑奴上了岸。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黑暗之地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07…11…22 3:22:49 本章字數:9086
地上黑暗之處,到處充滿了強暴的居所。
一條崎嶇狹窄的小路上,遠處一輛破舊的馬車在吱呀吱呀聲中緩慢前行,湯姆和他的夥伴們跟在馬車的後面。
坐在馬車最中間位子上的是西蒙·烈格雷。那兩個女人的手被銬在背後,同幾件簡單的包裹一塊被壓在馬車的後面。這些人正在往烈格雷先生莊園的途中緩慢前行。
這是一條人們久已忘記的偏僻的山間小路,風呼嘯著從兩旁陰陰的樹林中竄過,小路困難地向前伸延著。往前走,就是一塊沼澤地了。展眼望去,無邊無際黑壓壓的沼澤地裡密密地根植著怪異的柏樹,樹枝上誇張地爬滿了灰黑色的苔蘚,猶如魔鬼身上披著鱗片似的黑紗。偶爾人們還能看見早已腐爛殘留的枯枝爛葉,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暗花紋的摩克辛蛇時常在你的腳下游動。
這樣的旅程,就算對一個出門在外的富足商人來說,即使有充實的腰包、坐騎精良的馬車,也不能算是一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