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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單福用兵

牧童引玄德入莊,行至中門,琴聲忽住。見一人瀟灑而出曰:“琴韻清幽,忽起高亢之調,必有英雄至也。”童子望玄德曰:“此即我師水鏡先生。”見其人松貌鶴骨,器宇軒昂,玄德肅然起敬,不顧衣袍尚溼,忙上前施禮。水鏡曰:“明公倖免大難,可喜可賀。”玄德驚訝。小童曰:“此乃劉玄德也。”先生命小童牽馬入後院餵養,自請玄德入草堂,分賓主落座。

玄德環顧,見架滿書卷,窗含竹梅,幽香升於青爐,素琴臥於臺石,一派祥和穆雅。水鏡先生曰:“明公自何而來?”玄德曰:“偶經此地,路遇小童,得拜仙顏,不勝萬喜。”先生笑曰:“明公不必隱晦,以在下所料,必是逃難至此。”玄德具言逃席之事。水鏡曰:“久聞大名,何故落魄致此?”玄德嘆曰:“命運多舛,一言難盡。”水鏡笑曰:“不然,蓋因將軍未得其人也。”玄德曰:“備雖不才,文有孫乾、糜竺、簡雍,武有關、張、趙雲,皆精忠相輔。”先生曰:“關、張、趙雲皆萬人敵,惜無善用者,孫乾、糜竺、簡雍,雖為地方名秀,然非經綸之才。”玄德曰:“備,亦曾深入林谷,尋訪遺賢,奈何未遇其人。”先生曰:“孔子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謂無賢?”玄德拱手曰:“備愚鈍,請先生賜教。”水鏡曰:“荊州小兒歌謠曰:‘八九年間始欲衰,至十三年無孑遺,到頭天命有所歸,泥中蟠龍向天飛。’此歌謠始於建安初年,建安八年,劉景升喪前妻納蔡氏,家亂始生,此所謂‘八九年間始欲衰’也。不久,劉景升將逝,文武零落,此乃‘至十三年無孑遺’也。‘到頭天命有所歸,泥中蟠龍向天飛’皆應在將軍也。”玄德惶恐謝曰:“備安敢當此。”先生曰:“當今天下奇才,盡在此地,明公宜用心訪之。”玄德問曰:“當今奇才者,何人也?”先生曰:“臥龍、鳳雛,二人得一,可安天下。”玄德又問曰:“臥龍、鳳雛何人也?”先生撫掌笑曰:“好,好。”玄德起身再拜。先生曰:“天色已晚,將軍於此暫歇一宿,明日言之。”遂命小童取酒食相待。

玄德宿於草堂之側,夜靜更深,想水鏡先生之語,寢不成寐。時值三更,忽聽一人扣門而入。聞水鏡曰:“元直,自何而來?”來人答曰:“久聞劉景升乃‘江夏八俊’,善善惡惡,故往拜謁,及見,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徒有虛名者也,遂以書告辭。”水鏡曰:“君懷王佐之才,須擇主而事,何必輕身往見劉表?當世英雄就在眼前,君尚不知也。”來人喜曰:“願聞詳言。”二人低語,玄德不能聞。心想:“此人必是臥龍、鳳雛之一。”欲出見,不便造次。

天曉,玄德見水鏡先生問曰:“昨夜來者,何人也?”先生曰:“我之好友。”玄德請與相見。先生曰:“我友欲投明主,早已去矣。”玄德再問臥龍、鳳雛為何人。先生依然笑曰:“好,好。”玄德深躬,推誠拜問。水鏡曰:“自古大賢,皆明主親訪得之,非他人可薦也。將軍勿憂,但誠心尋訪,必然可得。”玄德拜謝,又恭請水鏡先生出山相助。先生曰:“山野閒散之人,不堪所命,自有勝我十倍者,輔佐明公。”

正話間,忽聽人喊馬嘶。小童入報:“有一將軍,引數百人已至莊前。”玄德出視,乃是趙雲。雲下馬拜曰:“雲回新野,未見主公,連夜尋至此處。”玄德大喜,謝別水鏡先生。小童牽來‘的盧’馬,玄德與趙雲同回。行不數里,見雲長、張飛迎面而來,相見大喜。玄德詳言馬躍檀溪之事,眾皆驚訝。

回到新野,共議蔡瑁相害之事。孫乾曰:“先致書劉表,告知此事,看其如何裁處,再作商議。”玄德即令孫乾齎書前往。見表禮畢,劉表慍色曰:“我請玄德主宴,為何逃席而去?”孫乾呈上劉備手書,言蔡瑁設計相害,全仗‘的盧’神勇,馬躍檀溪得脫。劉表大怒,即喚蔡瑁罵曰:“你焉敢謀害我弟!”命左右推出斬首。蔡夫人出,哭求免死,表怒不息。孫乾曰:“若斬蔡瑁,恐劉皇叔不能安居矣。”表乃喝左右將蔡瑁亂棒打出。遂命長子劉琦,與孫乾同至新野請罪。

玄德接見劉琦,設宴相待。酒至半酣,劉琦忽然淚泣。玄德問其故。劉琦曰:“繼母常懷謀害之心,小侄無計免禍,望叔父賜教。”玄德曰:“誠心奉孝,順乎天命,不以厄為厄,自然無事。”次日,劉琦告別,玄德乘馬親送出郭。

玄德回馬入城,忽見一人葛巾布袍,皂絛烏履,手扶藜杖,長歌而來。“天地反覆兮火即殂,大廈將崩兮木難扶,山谷有賢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賢兮卻不知吾。”玄德聞歌賦大喜,心想:“此人莫非臥龍、鳳雛乎?”遂下馬相見。其人曰:“某姓單名福,潁川人也,久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