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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顧茅廬

”玄德嘆曰:“備,福薄命淺,兩訪不遇大賢。”諸葛均曰:“稍坐獻茶。”張飛曰:“天寒地凍,先生既不在,請大哥上馬速回。”玄德曰:“我等迎風冒雪而來,如何不留一言即去?”乃顧諸葛均曰:“聞令兄臥龍先生熟諳韜略,能告知一二否?”諸葛均曰:“不知也。”張飛不滿曰:“問他何益?大雪又起,不如早歸。”玄德叱退張飛。諸葛均曰:“家兄不在,不敢久留將軍,容家兄改日回拜。”玄德曰:“豈敢勞先生尊駕,數日後,備當再來拜謁。乞借紙筆,留一書呈達令兄。”諸葛均令小童,進上筆墨紙硯。

玄德提筆書曰:“備,久慕高名,兩次晉謁,不期空回,悵懷難勝。備系漢室苗裔,目睹朝綱崩摧,奸雄亂國,下陵上替,天子蒙塵,五內俱焚。然,空有匡世之志,實乏經綸之策,仰望先生秉忠義,垂仁慈,慨然展呂望之鴻略,子房之妙算,天下幸甚!社稷幸甚!謹此呈達,惟希照鑑,再容齋戒,趨拜仙顏。”玄德書畢拜辭,諸葛均送出莊外。

玄德牽馬方欲行,忽見童子招手呼曰:“老先生來也。”玄德舉目觀瞧,見溪橋之西,一人暖帽遮頭,狐裘蔽體,騎一毛驢,後隨一童,踏雪而來,且吟詩曰:“一夜北風寒,萬里彤雲厚,長空雪亂飄,改盡江山舊,仰面觀太虛,疑是玉龍鬥,紛紛鱗甲飛,頃刻遍宇宙,騎驢過小橋,獨嘆梅花瘦。”玄德大喜,忙上前施禮曰:“先生踏雪而歸,劉備等候久矣。”來人忙下驢答禮。諸葛均在後曰:“此非家兄臥龍,乃家兄岳父黃承彥也。”玄德曰:“先生方才所吟,似鶴鳴九霄,極其高妙,何人所作?”黃承彥曰:“老夫在小婿家觀《梁父吟》,記得此篇,方過溪橋,見籬間梅花,偶感吟之。”玄德曰:“曾見令婿否?”黃承彥曰:“雪日無聊,老夫前來看他。”玄德拜別了老先生,乘馬而歸。

時風雪又大,飛飛揚揚,勒馬回望,臥龍岡隱約肅穆。玄德滿目留戀,一懷感傷,策馬而歸。後人詩曰:“一天風雪訪賢良,不遇空回意感傷,凍合溪橋山石滑,寒侵鞍馬路途長。當頭片片梨花落,撲面紛紛柳絮狂,停鞭回首凝目處,銀堆玉砌臥龍岡。”

玄德回到新野,時光荏苒,不覺已是仲春。於是,令卜者佔了吉日,齋戒三天,沐浴更衣,欲再訪孔明。關、張聞之不悅,一起入見玄德。雲長曰:“兄長兩次親往拜謁,其禮太過,想那諸葛亮徒有虛名,而無實學,故避而不見,兄長何篤信此人也?”玄德曰:“徐元直之薦,司馬徽之言,豈是妄語?二弟熟讀《春秋》,昔,齊桓公欲見東郭野人,五往方得一見,況我欲見世之大賢乎?”張飛曰:“大哥錯矣,量一村夫,何堪大賢?今不勞大哥前去,我一條麻繩,將其綁來!”玄德叱曰:“休得無禮。三弟未聞周文王訪姜子牙乎?文王尚且如此敬賢,我等何以為傲?今次你勿去,我與雲長前往。”張飛曰:“兩位哥哥都去,小弟如何不往?”玄德曰:“同去亦可,不得失禮。”張飛應諾。於是,三人策馬,直奔隆中。

天暖風和,人輕馬快,不覺已近臥龍岡。玄德早早下馬,三人牽韁步行,忽迎遇諸葛均,玄德忙施禮問曰:“令兄在莊否?”諸葛均回禮曰:“昨暮方回,將軍今日可與一見。”言畢,飄然而去。張飛怒曰:“此人太無禮,引我等到莊,又有何妨?竟自去了。”玄德曰:“彼此各自有事,豈可偏見?”三人來至莊前,小扣柴扉。童子出,玄德曰:“有勞仙童稟報,劉備拜見。”童子曰:“先生雖在家,但在草堂晝寢未醒。”玄德曰:“既如此,暫勿通報。”遂吩咐關、張,莊外等候,玄德輕步而入。見先生眠臥草堂席上,玄德乃肅立階下以候。

半晌,先生未醒。關、張在外久不聞動靜,乃入莊,見玄德侍立階下,先生臥於堂上,張飛大怒,曰:“這先生如此傲慢,大哥侍立階下,他竟高臥不起,我去房後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雲長勸住張飛,玄德示意二人,莊外等候,二人轉身而出。

看看堂上,先生翻身將起,又朝裡睡著。約過一個時辰,孔明方醒,口吟詩曰:“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乃問童子曰:“有俗客來訪否?”童子曰:“劉皇叔在此立候多時矣。”孔明起身曰:“何不早報?容更衣相見。”遂轉入後堂。少頃,整衣執扇而出。玄德見孔明身長八尺,面如美玉,頭戴綸巾,身披鶴氅,飄飄然神仙之概。玄德下拜曰:“漢室末胄,涿郡愚夫,久聞先生大名,如雷貫耳,兩次晉謁,未得一遇,已書陋名,不知覽否?”孔明曰:“南陽野人,疏懶成性,屢致將軍枉臨,不勝慚愧。”二人敘禮畢,分賓主落座,童子獻茶。

香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