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司馬炎帶劍入宮,曹奐慌忙相迎。司馬炎落座問曰:“魏之天下,誰之力也?”曹奐曰:“皆晉王父祖之功。”司馬炎笑曰:“我觀陛下,文不能論道,武不能定邦,何不讓與有才德者?”曹奐驚得面紅耳赤,噤不能言。一旁黃門侍郎張節喝曰:“晉王之言差矣,昔日魏武帝東蕩西平,南征北討,才得此天下,豈可讓與他人?”司馬炎勃然怒曰:“曹操挾天子,令諸侯,自立魏王,篡奪漢室!我今紹魏統為漢雪恨,有何不可?”張節罵曰:“如此行徑,乃篡逆也!”司馬炎大怒,喝令武士將張節拖出殿外,金瓜擊頂。曹奐泣伏於地,司馬炎拂袖而去。
曹奐急召賈充、裴秀入宮,告而問曰:“事已急矣,如之奈何?”賈充曰:“魏數已盡,陛下不可違天而行,當效漢獻帝,禪位與晉王。如此,上合天心,下順民意,可保陛下無虞。”曹奐無奈從之,令賈充築受禪壇。
十二月甲子日,大會文武。魏主曹奐親捧傳國玉璽立於壇上,請晉王司馬炎登壇受禪。授予禮畢,曹奐下壇,列於班首。司馬炎更天子衣冠,燎祭天地,即皇帝位,賈充、裴秀侍於左右。曹奐再拜聽命。賈充宣曰:“自漢建安二十五年,魏受漢禪,已歷四十五載,今祚祿永終,天命歸晉。司馬氏功德彌隆,極天際地,即皇帝正位,以紹魏統。封曹奐為陳留王,出就金墉城,即刻起行,非宣詔,不許入京。”曹奐淚謝而去。太傅司馬孚哭送曰:“孚終身做魏臣,至死不渝。”司馬孚乃司馬懿之弟也。司馬炎封其為安平王,司馬孚不受而退。百官拜於壇下,山呼萬歲。司馬炎立國號“晉”,年號泰始,大赦天下,追諡司馬懿為宣帝、司馬師為景帝、司馬昭為文帝,立七廟以光宗祖。自此曹魏亡。
吳主孫休,聞司馬炎篡魏,料其必將伐吳,憂慮成疾,一病不起,乃召丞相濮陽興入宮。孫休一手執興臂,一手指太子而崩。濮陽興出前殿,與群臣商議,欲立太子為君。左典軍萬彧素與孫皓相厚,乃諫曰:“今,西蜀新亡,交州又叛,司馬炎虎視江東,舉國震懼。太子年幼,不能主政,不如立烏程侯孫皓為君。”左將軍張布亦曰:“孫皓果敢明斷,堪為帝王。”丞相濮陽興不能決,乃入奏朱太后。太后曰:“哀家婦人耳,安知社稷大事?卿等斟酌可也。”濮陽興遂迎烏程侯孫皓為君。
孫皓,字元宗,乃大皇帝之孫,故太子孫和之子也。是年七月,即皇帝位,改年號為元興元年,追諡父孫和為文皇帝,尊母何氏為太后,加丁奉為右大司馬。次年改為甘露元年。不期,孫皓兇暴日甚,殘害宗親。前將軍孫秀,乃武烈皇帝孫堅第四子孫匡之孫,時督軍夏口,孫皓因爾不安,欲害之。孫秀無奈,引親隨與家小降晉。司馬炎封其為驃騎將軍、交州牧。
孫皓沉溺酒色,寵幸中常侍岑昏。濮陽興、張布數諫,孫皓怒斬二人,滅其三族,自此廷臣緘口。又改年號為寶鼎元年,以陸凱、萬彧為左右丞相。時孫皓居武昌,江東百姓溯江供給,涉跋苦甚。皓奢侈無度,日漸國空。
陸凱上疏奏曰:“今無災而民喪命,無戰而國庫空,臣深痛之。昔,漢室德衰,遂三家分之,昨,蜀、魏失道,又鹹歸晉,此皆目前之明鑑也。武昌山澤之地,非王者之都,童謠雲:‘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還建業死,不止武昌居。’此足見天意民心也。我國庫無蓄,一旦有事,社稷必危。大皇帝時,宮中女不滿百,景帝以來,則有千數,此皆空耗國財者也。且帝左右,群黨相朋,害忠敝賢,皆蛀國之蟲。乞陛下減百役,罷苛政,簡出宮女,清選百官,則天悅民附,社稷安泰。”孫皓見疏不睬,更是大興土木,作昭明宮。
孫皓召術士尚廣入宮,占卜國運。尚廣曰:“陛下佔得大吉之兆:庚子年,陛下青蓋必入洛陽。”孫皓聞言大喜。遂召中書丞華核問曰:“先帝納卿之言,分兵布將,使司馬氏不敢南下,朕今欲並西川,當先取何地?”華核奏曰:“今,司馬炎三分天下已據其二,必有吞吳之心,陛下宜修德養民,以固國本,若強動甲兵,無異披麻救火,必致自焚。”孫皓拍案怒曰:“朕,正欲光大帝業,建不世之功,汝敢出此不吉之言,若不看你年老舊臣,定斬首號令!”遂叱武士轟出殿外。
華核出宮,望天嘆曰:“可惜錦繡江山,不久屬他人矣!”遂退隱鄉里。孫皓乃命鎮東將軍陸抗,率沔水口之兵,攻取襄陽。忽報:“江東山賊施但造反,聚眾萬餘,直逼建業。”孫皓大驚,遂還江東。
洛陽聞陸抗興兵,晉帝司馬炎乃與朝臣商議。賈充出奏曰:“中軍將軍羊祜,博學德隆,足拒陸抗。臣聞吳主不修德政,暴橫荒淫,待其國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