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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良久,忘舒有些乏了,伸手拾了竹籤撥弄燭火,崔小侯卻先他一步握住他手。

“忘舒,他們都要走了。”溫熱的氣息撲進耳裡,惹的四處輕癢。

“嗯。”忘舒終於合了手中的書回頭看他,看那近在咫尺的眉眼,無論怎樣平靜嚴肅的神情,都透著一股子抹也抹不掉的妖冶。

不由自主便伸了手撫上去,順著他眼角的輪廓,一點一點滑至唇角,卻始終不發一言。他知道崔小侯是在問他要一個真正的承諾,可惜了,他從來不信承諾。

就像她,那個清茶一樣美好的女子,守了一輩子,最後還是抱著想念枯死,似一樹未開的花。忘記比思念長久,怕給承諾,也怕要承諾。那承諾總是催化了遺棄的開始,就像當初他剛剛給過一句承諾,便毀了她的一生。

所以要承諾,他不能給,也不敢給,承諾就像詛咒,再真摯,消磨到最後,也成了鮮血淋漓的枷鎖。所以他只信現下的,他動了心,也只是動了心,卻並沒開始相信永遠。

崔小侯突然就笑了,眼尾更是高高挑起。

“你現在不走就好了。”崔小侯靠過去,捉住他在臉上輕撫的手指,下巴擱在他頸窩裡。

忘舒也笑了,一個小酒窩在頰邊淺淺地浮出來,這句話他也問過,是誰上次捏著他下巴非逼著他點頭,見他點了頭便生怕他反悔是的要逃跑。

“嗯。”笑意到了嘴邊還是這麼一聲嗯,其實太多東西都不必說出來,一句話,甚至一個字,一顆心都過了萬山。

忘舒轉過頭去,背後傳來的溫度叫人倦怠,崔小侯還捏著他的手。忘舒笑笑,輕輕動動手指,崔小侯便在他那隻動過的指尖輕捏。

就這麼童心大起,兩個人都逗弄的不亦樂乎。

桌上的燭盞跳了跳愈發昏暗,忘舒終於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乏了?”崔小侯又在耳邊吹氣,那倦怠的意味便更濃,攪的人神智更加不清明。

“嗯,該睡了。”尾音帶了濃重的鼻音,忘舒耷拉著眼皮兒往後靠,正抵上崔小侯溫熱的胸膛,全沒發現自己的話有何不對。

“呵,忘舒,你這是勾引。”崔小侯輕笑著勾住他的臉轉過來,一下一下輕啄他鼻尖。

“唔。”忘舒咕噥一聲,猛地失重便被打橫抱起,下一瞬床笫的柔軟便在身下。

崔小侯依舊輕笑,看他慵懶地側過身子去,長髮散了一肩,在燈火不明裡散著濃郁的微光。

嘆口氣為他掖好杯子,道一聲好夢,昏暗裡挑滅了燭盞。

忘舒也不答他,自選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下,直至羅帳散下,身邊那熟悉的氣息便在似夢非醒之間越去越遠。

第四十六章 落花人獨立 '本章字數:2002 最新更新時間:2013…01…16 18:28: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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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舒的左眼也漸漸有了模糊的影兒,舒戚慕翻了太多的醫術,忘舒也喝了太多的藥汁兒。

十月中,陸詡來與忘舒辭行,說是家裡的規矩,來年開春要參加科舉,於是年前就要趕回去祠堂裡祭拜一翻。

他來時忘舒正與崔小侯在園兒裡坐著,一張古琴伏在案上,久了,崔小侯還要將忘舒指尖捏在手心裡替他回暖。見了陸詡過來,忘舒正欲起身相迎,崔小侯卻不著痕跡收手,將忘舒腰身兒攬進懷裡。

陸詡怔住,忘舒面頰微紅,回身推他,他只是勾著嘴角笑笑,偏是不放開手。

“坐吧。”崔小侯袖袍一揮,便有近廝持座而來。

陸詡坐下,忘舒親自捏了茶碗兒給他,卻被崔小侯一把截住送至陸詡面前。

這麼半個時辰的坐立難安,忘舒頰上依舊掛著淡淡的酒窩,一字一句說著子言當路上小心,盼君如意的話。陸詡卻一句都聽不清晰,眼裡全是崔小侯勾著嘴角邪魅的笑,和他攬在忘舒腰間的手。

“忘舒……”很想開口去問,可到了最後依舊是欲言又止。

忘舒淺淡的笑著看過來,就連崔小侯也挑了眼皮兒看他。索性如此也罷,後半截兒話就這麼吞進腹中。

“沒什麼。”到最後也只能自圓其說,挑了寡淡的笑看過去。看那近在咫尺的眼,如今卻泛著墨藍的光,很陌生,也再不可及。

起身告辭,不期然看見忘舒眼中關心,於是想這樣也就夠了。他要起身相送,好容易拍掉了崔小侯攬在腰間的手。